“你有了钱你干什么不好啊？你去赌。”
“是不是疯了呀？姚文举？”
张铭的指甲几乎要献祭姚文举的手腕儿，后者疼的呲牙咧嘴，慌忙挣脱道。
“铭子哥我错了！就上周三跟隔壁村几个赌鬼喝多了，他们非拉我去看押大小……我就看了两眼，真没下注！”
他偷瞄村长铁青的脸，声音越来越弱。
“那8万块钱真的是我不小心说错的，我喝多了，我不应该跟着他们一起去赌场，我也不应该去喝酒，铭哥，求求你，别……”
“别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够了。”
蒋德福听着姚文举的狡辩实在是嫌麻烦，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又吸了一口烟吼道。
“姚文举你去没去赌？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我们没办法在这儿和你说啥。”
他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张铭说道。
“小张啊，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就直说了。”
“明天镇上管林业和渔业的王主任要来考察，你把你家船腾出来，你的船是刚买的，看着也鲜亮，你带着村里的10个青壮年去海里走一趟，多打点儿海鲜给领导带回去。”
他上前两步对着张铭说道。
“如果你表现好了，我们村儿里就少收你一点儿滩涂。”
张铭冷笑一声，滩涂费，还真是笑话。
一个小小的村支书就敢在这里耀武扬威了。
“村长，你可别欺负我不懂法呀。”
“我在打鱼之前查阅了许多参考文献，你跟我说说哪一条法律法规里面咱们村子是可以收别人滩涂费的呀，打捞费也是要交给国家工商部门的呀。”
此时院外突然爆发出《还珠格格》的主题曲。
李二叔的旱烟袋掉在地上，火星子溅到王婶的裤脚。
可可不知何时凑到门边，手里的擀面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盯着村长搭在哥哥肩上的手，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张铭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目光扫过人群中交头接耳的村民。
王大爷扶着门框咳嗽，柱子哥蹲在墙角猛抽劣质香烟，烟雾里他额角的刀疤泛着暗红。
这些人里，有多少是真的想跟他学本事，又有多少是冲着村长画的饼来的？
“啥玩意儿，铭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法律规定了不用交打捞费和滩涂费吗？”
“那我们这些年交的都是什么呀？我每年都要给村长交1000块钱呢。”
“你说啥？你才交1000，老子得交2500。”
众人你一嘴我一句的话让蒋德福心里咯噔咯噔的。
张铭看着这好笑的一幕，这不就是典型的狗咬狗吗？
“村长，不是我驳您面子。”
他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递过去一支。
“你也知道我那条船贷款了不少钱，压了很多东西才买到的，如今我们一家就靠着这条船了，你让我带10个人上去，不就是想让船翻吗？”
“要是我真带10个人出海了，万一遇着了三指浪……”
他故意顿住，看着村长的啤酒肚微微发颤。
人群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渔女村没人不知道，五年前邻村一艘载着八人的渔船遇着三指浪，整船人连渣都没剩。
那船上的船老大还是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人呢。
但最后还是没有挽救整个船的人，那船如今还在深海里沉着呢，到现在都没打捞出来。
“蒋德福你给我说清楚了，这个滩涂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大爷站出来控诉我蒋德福。
村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突然指着张铭鼻子骂。
“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当村长时你还穿开裆裤呢，现在翅膀硬了就想单飞？信不信我明天就叫渔业办的人扣你船！”
张铭盯着他发抖的食指，想起前世可可难产时，正是这个男人扣下了村里唯一的救护车，非要等镇领导视察完再放行。
此刻他的指甲深深扎进掌心，却突然笑了。
“我想问问大名鼎鼎的蒋村长，我的船是犯了什么错误吗？你为什么非要扣我的船呢。”
“我的船和我上传的手续都是合法合规的，如果有什么任何的问题你可以跟我说，但是如果你没有正当理由是不可以扣我的船。”
张铭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扣船？好啊，正好请王主任来看看我船，顺便问问渔业补贴什么时候发到贫困户手里。比如王大爷家，上个月低保还没着落呢。”
王大爷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光。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柱子哥掐灭烟头，闷声说。
“我爹的残疾补助也晚了半个月。”
村长的汗顺着秃顶往下淌，
张铭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
“村长，我真不是不想带大家，实在是没办法啊。这样吧，等我下次出海回来，咱们再好好商量，您看行吗？”
“我看如今您还是好好处理一下滩涂费的事儿。”
村长见张铭态度坚决，知道再磨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好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他真是害怕，如果自己再不走的话，张铭再说出点儿什么不该说的事儿，他容易被整个村的人围殴啊。
这下子，围观的村民们可炸开了锅。
李二叔第一个跳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
“哟，这可真是了不起啊，连村长都敢拒绝。张铭，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赚了点钱，就看不起咱们这些穷乡亲了？”
“就是，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王婶也跟着附和。
“你能带姚文举那小子去，怎么就不能带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凭什么厚此薄彼？”
“可不是嘛，没心肝的东西，忘了自己是吃什么长大的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顿时引起了一片附和声。
张铭看着眼前群情激奋的村民，心里有些无奈。
如今的他早就变得铁石心肠了，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人说的话。
但是可可却十分义愤填膺。
“你们在狗叫什么啊？叔叔阿姨，大爷，大娘们，你们有这精力还不如去跟村长要你们的滩涂费跟我哥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