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聿盯着掌心里那颗小脑袋,沉默了一会,掌心稍稍往上一托,那脑袋又被动扬了起来。
他收回手,拿起了傅珩刚刚扔在他面前那支笔,捏在手里轻轻转着。
“今天闹这么一出不怕惹恼了他?”
目光落在笔上,唇角挑着漫不经心的弧度,凌夕颜也判断不出他的情绪。
她跟傅珩的夫妻关系是她先挑明的。
这说明那时候他就在了。
他这是在责备她给佳得惹事了还是担心她?亦或者单纯是看热闹?
凌夕颜抿着唇把手里那些一直抱着的资料放下了。
“惹恼了更好,厌烦透顶了,他也许就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
她表情很坚决,大有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概。
只可惜,她不懂男人!
傅司聿看看凌夕颜,没说什么。
“傅总,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凌夕颜转身往外走,快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一声:
“小哭包。”
她回头,见傅司聿对她笑了笑:
“今天干的不错。下个月给你多发奖金。”
“真的吗?”
凌夕颜的眼睛瞬间亮了。
傅司聿用手指点了点桌上那张一亿的支票:
“这个冤大头出,反正这笔佣金是额外收入,你为公司挣钱了,自然要给你发红包。”
冤大头?傅珩才不是呢。
为了夏初晴,他甘之如饴。
无所谓了,她有钱赚就好。
“谢谢小叔。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凌夕颜举起拳头,比划了一下,脸上的不快也顷刻间化为了灿烂的阳光。
傻丫头!真好哄!
傅司聿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他才把目光落在那张支票上。
正看着,周淮川进来了。
“哎呀,我去,傅司聿你是神呐,你说你这些年都在国外怎么对你那个大嫂这么了解呢?我这一早上可废了老大劲才从医院搞到证据。”
周淮川扬了扬手机。
“我又没让你去。你嚷嚷什么?”傅司聿道。
“你这话说的,五十万呢,我输也得输个明白吧?我跟你说,怨不得都说你大嫂有手段呢,真是,做事情那叫一个滴水不漏。从人到病例,准备的万无一失。也怪了,怎么她养出来的女儿跟个小白兔似的?”
枷锁太重,小白兔都快被压死了,谈什么成长?
傅司聿挑眉瞄了一眼周淮川,朝他伸了手。
周淮川赶紧把拿到的证据调出来递给他。
“喏,这是原病例,这是他们伪造的病例。还有一段主治医生的录音。”
“挺全的,不错。”
傅司聿点评的同时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哎?你干嘛?”
周淮川站在办公桌这边,勾着头去看也没看清那根手指到底干了什么,急的绕了过去。
刚凑上前,手机就扬了过来。
接过来一看,周淮川就笑了。
“我才明白过来啊,你跟我打赌,就是激我去查医院那档子事,查完了就发给小白兔。你自己懒就算计我,傅司聿,你是魔鬼吧?”
“自己笨怪我喽?”傅司聿挑眉。
周淮川气的抄起桌上一个本本砸了过去:
“我不管,人你使唤了就算了,钱你再敢扣我的,我跟你没完。”
正嚷嚷着,手机叮咚了一下。
“小白兔给我回了。”
周淮川一屁股坐到了办公桌上,喜滋滋的点开了微信。
还没看清回的是什么,手机又飞走了。
傅司聿点开了那条信息。
“谢谢周总。”后面还跟了个爱你的表情包。
爱你?爱谁呢?
不许乱爱!
傅司聿眉心轻拧,长指快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
凌夕颜收到周淮川的信息时正在处理拍卖会后的相关事宜。
病例正是她早上翻过的那一份,内容她还记忆犹新,自然很快就看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对这个结果她也不算多惊讶,只是心凉凉的,有种被伤到极致反倒想笑的滑稽感。
周淮川怎么会好端端的去查这个呢
傅司聿叫他去的吧?
那她应该感谢傅司聿。
拿起手机准备给傅司聿发条信息时,她收到了一条回复。
“凌夕颜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词。”
“……”
同志?
搞这么正式,她不该发那个表情包?
佳得的氛围很好,大家都是没大没小的,平时工作群各种爱你的表情包乱飞,她才也这样的。
是她太放飞自我了,惹周淮川不高兴了吗?
凌夕颜咬着手指,琢磨了好一会才回了一条:
“知道了周总,下次一定注意。”
发完了这条,她又想起了傅司聿。
一条微信就惹周淮川生气了,她真是太不会说话了。还是算了,先别发了信息了,等想好了再去当面道谢吧。
犹豫很久,凌夕颜收起了手机。
总裁办。
一下午傅司聿都在盯着自己的手机。
周淮川好歹还有个表情包。
他连个表情包都没有?!
……
下午,凌夕颜回到了星光大厦佳得办公中心。
一上午的时间,她傅太太的身份就传遍了整个佳得。
好在,这个身份多少也有点震慑作用,他们也没敢明目张胆的议论她。
当然,异样的眼光是少不了的,不过她不在意。
因为这些跟她真正面对的那些压力相比算不了什么。
下班,她没直接去医院,而是回了趟出租屋。凌雪琴那边她还是要去的,事出了总要了结,躲着不见行不通。
不过她得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进小区的时候她给天天打了个电话。
“喂妈妈……”
儿子甜甜的声音传过来,凌夕颜的心都化了。
“宝贝,这两天怎么样?”
“好呀。”天天奶声奶气:“妈妈,天天今天得了五朵小红花哦。”
“真棒!告诉妈妈,都做了什么得了小红花呀?”
跟儿子说话时是她一天当中难得的幸福时光。
天天逐一列举他今天的光荣事迹时,凌夕颜也上到了35层。
刚出电梯,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劣质香烟和酒精的混合味。
右边那个屋门口站着个穿着灰扑扑浅蓝色工地服的男人,他一手开门,一手提着酒瓶子,嘴里还叼着烟。
大概是喝酒喝昏了头,钥匙插不进锁孔里,那门半天也没开开。
“天天,妈妈一会再跟你说,先挂了啊。”
凌夕颜交代,她说话的声音惊动了那个正在捣鼓的男人。
“小,小,小姐……”喝的舌头都大了:“你,你回来啦,帮,帮我开个门,行,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