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媒婆们忙得脚不沾地,给适龄女子疯狂说亲。各家各户都在为自家女儿寻找好姻缘,生怕耽搁了就嫁给了那个"不能人道"的世子。

顾馨巧听闻此事,气得直跺脚。"哪些个嘴碎的,这这些人也太不知羞耻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怒火中烧。

楚星河在一旁默默听着,看着母亲气愤的模样,他又感到一阵愧疚。

顾馨巧越想越气,忽然灵光一闪。"星河,不如我们去你外祖家看看?"

楚星河心中一惊,却不动声色地点头答应。他太了解母亲的心思了。顾家二小姐顾飞燕,一直对他情有独钟。母亲怕是想借此机会,促成这门亲事。

想到顾飞燕那蛮横无理的性子,楚星河暗自叹息。那丫头从小就爱跟在他屁股后头喊"哥哥",一喊就是这么多年。可她那嚣张跋扈的性格,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记得前年,他还亲眼目睹顾飞燕欺负妹妹星雨,骂她是姨娘所出。明明星雨从小就在母亲身边长大,被当做嫡女对待,她却说出那般难听的话。

楚星河心中一阵烦闷。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母亲如愿。可又不能直接拒绝,只能想办法周旋。

顾馨巧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去顾家的事宜,楚星河却已经神游天外。思考着该如何打消母亲的用心,如何既不伤母亲的心,又能保全自己的真心。

这日, 顾馨巧母子到了顾府,一进府顾馨巧便四处搜寻,却不见侄女顾飞燕的身影。往常只要她这个姑姑过府,顾飞燕总是跟前跟后、讨巧迎奉。

"飞燕呢?"她故作随意地问道,声音中难掩一丝失望。

二哥顾正黄神色尴尬,目光闪烁地看向妻子郑氏。郑氏面无表情地回答:"飞燕偶感风寒,在房中休息。"

这番敷衍的说辞,连三岁小儿都能听出其中虚假。顾馨巧心中暗暗冷笑,没想到亲人也会对她如此虚与委蛇。

楚星河静静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场家庭闹剧。他知道母亲今日注定要失望而归,可他偏要陪她来碰这个钉子。只有这样,才能浇熄母亲为他谋划婚事的热情。

"偶感风寒?"顾馨巧忍不住讥讽道,"怕是不敢见我家星河吧!"

郑氏面色一沉,反唇相讥:"妹妹这话怎么说的,飞燕确实病了。"

顾馨巧转向二哥,眼中满是质疑:"真的?"

顾正黄喉结滚动,强忍着心虚,点头道:"真的。"

顾馨巧忽然开口:"二哥,将飞燕许配给星河如何?"

郑氏立刻回绝:"不行,我家飞燕高攀不上。"

楚星河嘴角微扬:"二舅母说得对,飞燕表妹那性子,当不得主母。"

话音刚落,屏风后传来一声怒喝:"表哥!你的主母之位还是留给别人吧!"

顾飞燕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眼中满是轻蔑。她毫不客气地讽刺道:"都成废人了,还来这里耀武扬威?"

楚星河面不改色,淡然道:"表妹,我说的是事实,世子妃的位置也确实不适合你。"

顾飞燕怒极反笑:"你当我稀罕?再荣华,也是守活寡。"

顾馨巧失望地看着侄女:"你之前不是很喜欢你表哥吗?你真的不想要这个世子妃之位?"

顾飞燕低下头,小声道:"是,飞燕无才无德,配不上世子妃之位。"

楚星河冷眼旁观,心中暗喜林芷柔给的药果然有效。一试之下,所有人的真面目都暴露无遗。

顾馨巧冷笑道:"飞燕,谁说要在我们楚家赖一辈子的?这么快就变卦了?"

郑氏不屑道:"妹妹别自欺欺人了,星河的病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

顾飞燕也跟着说:"姑姑若是疼我,就不该来逼我。谁愿意嫁给一个废人?"

顾馨巧心如刀割,没想到往日乖巧可爱的侄女,竟是如此薄情寡义。她冷冷地说:"是姑母眼瞎,相信了你的花言巧语。"

顾家大哥赶忙劝慰:"妹妹,外甥的事不急,说不定哪天就遇上神医了。"

郑氏冷哼一声,显然不以为然。

顾馨巧瞪着郑氏:"二嫂,咱们走着瞧,星河的病迟早会好。"

顾飞燕阴阳怪气地说:"那就恭喜姑母和表哥了,飞燕等着看他娶世子妃。"

顾馨巧再也忍不住,一个巴掌甩在顾飞燕脸上。她转身对楚星河说:"我们走!"

母子俩踏出顾府大门,顾馨巧心中五味杂陈。回头看了眼儿子平静的面容,不禁更是忧心。楚星河似乎察觉到母亲的目光,轻声说道:"母亲,不必为我担心。"

顾馨巧叹了口气,"星河,你真的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吗?"

楚星河微微一笑,"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他们的态度改变不了什么。"

顾馨巧心中一痛,儿子的话语听起来是那么冷静,可她认为,这份冷静之下必定藏着深深的失望和伤痛。

"星河,你放心,母亲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到时候,让他们都看看,我们楚家的儿郎有多出色!"顾馨巧握紧拳头,语气坚定。

楚星河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心中暗自叹息。他何尝不知母亲的良苦用心,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母亲想象的那样。

"母亲,"楚星河轻声说道,"我们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无论我是否痊愈,我们楚家的荣耀都不会因此而减少。"

顾馨巧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的儿子,果然成长了许多。

"你说得对,"顾馨巧点点头,"是母亲太着急了。我们楚家的骨气,岂是他们能看轻的?"

母子俩并肩而行,顾馨巧的心情渐渐平复。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星河,你真的不考虑其他的姑娘吗?顾家虽然不行,但云州还有不少门当户对的家族。"

楚星河摇摇头,"母亲,婚姻大事不必急于一时。眼下,我更想专注于自己的事业。"

顾馨巧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儿子有自己的主意,自己不该过多干涉。

回到云陵伯府,顾馨巧吩咐下人准备晚膳。楚星河则回到自己的院子,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这是林芷柔给他的药,据说能治好他的"病"。楚星河看着药丸,眼神复杂。

自己并非真的有病,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摆脱那些纷至沓来的婚事罢了。可是,这个谎言究竟要维持到何时?

楚星河轻轻叹了口气,将药丸放回瓷瓶。他拿起毛笔,开始书写。也许,只有在字里行间,他才能找到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