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秉凛抱着苏安匆匆离去,院子里只剩下泪流满面的小宁和满脸惊恐的妞妞。
“哥哥,”妞妞哽咽着说,“妈妈会没事的,对吗?”
小宁没有回答,心里却翻江倒海。
他想起那天在林芳家听到的话。
他们只是想要个孩子撑门面,并不是真心爱他。
如今,苏安肚子里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也许,她也会像林芳一样,有了亲生的就不要他了?
“妈妈!”小宁轻声呢喃,眼神中满是恐惧和不安。
院子里,被救上来的宋母浑身湿透,坐在地上不停地哭:“都是我的错,我害了苏安……”
小宁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不安。
天色渐暗,宋秉凛还没回来,想必是在医院陪着苏安。
“妞妞,”小宁突然开口,“我想走……”
“走?去哪里?”妞妞惊讶地问。
小宁看向窗外:“去一个没人会送我走的地方。”
当夜深人静,全村人都在为苏安祈祷的时候,小宁悄悄收拾了一个小包袱,拄着邻居借来的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家。
人们只顾着医院的苏安,没人注意到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艰难地向村外走去。
一整夜,苏安在医院里疼得死去活来。医生说她早产了,情况很危险。
“秉凛,”她紧握丈夫的手,脸色苍白,“小宁怎么样了?”
宋秉凛安慰道:“你别担心,妈在照顾他和妞妞呢。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苏安点点头,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天刚蒙蒙亮,医院的电话响了。
“宋厂长在吗?”电话里是村长急切的声音,“不好了,小宁不见了!”
“什么?!”宋秉凛如遭雷击,“怎么回事?”
“昨晚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跑出去了!全村人都在找,但还没消息……”
宋秉凛瞬间慌了神:“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他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苏安,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小宁出事了?”苏安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宋秉凛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他离家出走了。”
“什么?!”苏安一下子坐起来,疼得额头冒汗,“我得去找他!”
“你别动!”宋秉凛按住她,“你这情况怎么能动?我去找,你好好躺着!”
“不行!”苏安挣扎着要下床,“我了解小宁,我知道他会去哪儿!”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苏安肚子又是一阵绞痛,医生匆匆赶来,诊断后神情凝重:“病人情况危险,需要立即手术!”
苏安抓住医生的手:“求您让我先去找我儿子,我儿子不见了!”
“不行!”医生严厉地说,“再拖延可能有生命危险!”
“秉凛,”苏安哭着说,“你赶紧去小溪边的老槐树那里找,小宁最喜欢在那里看日出……”
宋秉凛连忙答应,交代医生照顾好苏安,自己匆匆赶回村里。
村里人都在四处寻找小宁,宋秉凛径直奔向小溪边的老槐树。
可那里空无一人。
他急得团团转,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苏安养猪的果园!
小宁很喜欢那里,经常跟着苏安去玩。
果然,当宋秉凛气喘吁吁地跑到果园时,远远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
“小宁!”他大喊着跑过去。
小宁一看是爸爸,转身就想逃,但腿上的石膏让他寸步难行。
“爸爸不会把你送走的!”宋秉凛眼含热泪,“爸爸发誓,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们身边带走!”
小宁停下脚步,低着头不说话。
宋秉凛走近他,蹲下身子:“小宁,爸爸知道错了。爸爸不该让你受那么多苦。但是爸爸妈妈真的很爱你,比爱自己的命还要爱!”
“那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了,你们还会要我吗?”小宁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恐惧。
宋秉凛这才明白儿子为何出走。
他怕新生的弟弟妹妹会取代他的位置。
“小傻瓜,”宋秉凛把儿子拥入怀中,“你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无论多少个弟弟妹妹出生,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小宁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可是那个林阿姨说,血浓于水,我不是亲生的,早晚会被抛弃!”
“胡说八道!”宋秉凛怒道,“亲情不是靠血缘决定的,而是靠爱和责任!你看妈妈,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上海把你接回来,这难道不是真正的爱吗?”
小宁哽咽着点头。
“对了,”宋秉凛突然想起什么,“妈妈正在生孩子,她很担心你,我们赶紧回去!”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果园时,一个陌生男人突然从树丛中冒出来,一把抓住小宁的手臂:“小朋友,跟叔叔走吧,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放开我儿子!“宋秉凛暴怒,上前一步。
那男人掏出一把尖刀:“别过来!否则我捅死这小子!”
“爸爸!”小宁吓得脸色煞白。
宋秉凛立刻停下脚步,冷静地说:“别伤害孩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哼,少废话!”男人狞笑道,“我专门找这种残疾孩子,出去好乞讨,你别想耍花招!”
说着,他拖着小宁往外走。
小宁拼命挣扎,一口咬在男人手上。
“啊!”男人吃痛,松了手,小宁趁机往爸爸身边跑。
“你这小兔崽子!”男人举刀就要砍小宁。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扑了过来,挡在小宁面前!
“妈妈!”小宁惊呼。
竟然是苏安!
她不顾自己早产的危险,挣脱医院跑来找儿子,正好撞见这一幕。
“滚开!”苏安对着人贩子怒吼,“敢动我儿子,我要你的命!”
宋秉凛趁机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拳打在人贩子下巴上,将他撂倒。
“安安!”宋秉凛见状连忙跑过来,“你怎么来了?”
苏安脸色惨白,双腿打颤:“我放心不下小宁……”
话音未落,她突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一大滩血水从裙下流出!
“苏安!”宋秉凛吓坏了,连忙抱起她,“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妈妈!”小宁哭喊着,爬到苏安身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你才……”
苏安强撑着摸了摸小宁的脸:“傻孩子,不怪你!妈妈……妈妈只要你平安就够了!”
说完,她昏了过去。
乡亲们及时赶到,一边将人贩子绑了起来,一边帮忙把苏安送往医院。
县长得知情况,亲自开车接应,并联系了省城的专家。
“苏安这孩子为了救儿子早产,多么伟大的母爱啊!”县长长叹一声,“必须给予最好的救治!”
通过县长的关系,苏安被迅速送进了最好的产房,走了绿色通道。
几个小时后,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彻医院。
“恭喜宋厂长,是个女儿!母女平安!”医生兴奋地宣布。
宋秉凛眼含热泪,抱着粉嫩的小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小宁看着新生的妹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小心碰了碰她的小手。
出乎意料,婴儿竟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指,似乎认出了哥哥。
小宁哽咽着,“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知道你一直爱我,我也爱你……”
苏安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孩子们围在床前,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宁,妈妈永远爱你,无论发生什么……”
小宁扑到苏安怀里,大哭起来:“妈妈,我差点害死你和妹妹,对不起……”
苏安抚摸着他的头发,“傻孩子,妈妈没事,妹妹也很健康,一家人在一起,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晚上,宋秉凛抱着小女儿,爱不释手:“这孩子真像你,白白嫩嫩的,真可爱!”
苏安微笑道,“给她取个名字吧。”
宋秉凛提议,“就叫宋雨怎么样?她是在下雨天出生的。”
苏安撇撇嘴:“太普通了!我想叫她宋小爱!小小的爱,寓意我们全家的爱都凝聚在她身上。”
“宋小爱?”宋秉凛皱眉,“这名字怪怪的。”
“怎么怪了?”苏安不服气,“爱多好啊!”
两人为名字争论不休,直到小宁和妞妞都投了苏安一票,宋秉凛才无奈妥协:“好吧,就叫宋小爱!”
苏安得意地笑了,但很快又担心起来:“小宁,妞妞,你们不会嫉妒小妹妹吧?”
小宁摇摇头,认真地说:“怎么会?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会保护她的!妈妈放心,我知道你们不会因为有了她就不要我了。”
妞妞也点头附和:“对啊!小爱妹妹这么可爱,我很喜欢她!”
看着懂事的孩子们,苏安感动得泪流满面。
宋秉凛打趣道,“你可别哭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哼,你懂什么!”苏安擦擦眼泪,“这叫感动!”
几天后,县长亲自来医院看望,还带来了上大学的知青小王,专程来交接猪场和果园的事情。
“苏安同志,你安心养身体,猪场和果园的事有小王帮着处理,不用担心。”县长慈爱地说,“我还给你带了些补品,都是好东西,赶紧补补身子!”
“谢谢县长!”苏安感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