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零 作品

第286章 8 走向既定的轨迹

第286章8走向既定的轨迹

“……那是什么东西?那本书上面写着的,是什么东西?”

“……好像,就是你写的那个故事?写的他们原本的故事?”

三小只在这边平静安然的生活着,很有一家三口的味道,是让旁观者都会觉得幸福,忍不住微笑起来的程度。这样的几个小孩甚至让朝雾和蘑菇差点就忘记了原本的故事应该是什么模样,朝雾都差点忘记担心故事的结局到来,自己有可能承担一半的跳楼的痛苦的事情了。

可是拥有上帝视角的他们,却还是跟着太宰治的动作发现了一些不妙的东西。他们看着太宰治查了各种资料勉强掌握了状况之后,最终又翻开了那本书,那个表面上是《完全自杀手册》但是翻开来应该是完全空白的那本书。之所以说是“应该”,那是因为太宰治翻开的时候,里面并不是空白的。

那里面所记录的,正是朝雾所写的故事,那个太宰治为了拯救世界,制定了一个庞大的计划、安排好所有人的结局、最后一个人孤生赴死的故事,就连遣词造句都和朝雾的习惯一模一样。

这一刻,当看到书本上的那篇故事的时候,朝雾总算再一次的有了自己其实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创造主”的感觉,总算有了他们依旧在自己的故事之中的感觉!可是朝雾却无法再感到惊喜了,反而是无尽的恐慌!他看着太宰治看着那本书沉吟了半天,最终下定了决心的模样,抑制不住的慌乱起来!

“他打算按照我写的那篇故事去做吗?他真的打算继续这么做吗?!明明已经发生了很多改变,尤其是你所设计的开膛手杰克突兀的进入了这个故事,他怎么还是打算按照我所写的内容去做?”

“……因为,这是离开这个特异点的必要条件?”蘑菇猜测着,这样说道:“又或者你觉得不应该这样做?你觉得太宰治是被误导了?”

这话朝雾说不出口,事实上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或许只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真的按照自己故事所写的路线前进,他们才可能脱离这个特异点。就算不是,果然也需要这样试试才对。

毕竟他们来到这个特异点是需要互相理解的,是需要创造主知道自己所写的故事给被创造者带来了多大的痛苦、被创造者同样要理解创造主其实有多么无辜。所以既然给了朝雾需要承担他们50%的痛苦的这样的安排,总不可能真的就让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这样失去记忆的平静生活,而朝雾并没有遭遇什么苦难就普普通通的结束吧?

然而,朝雾还是不愿意真的承认这一点!因为他如果承认了这一点的话,不就意味着自己必定要承受50%的跳楼的痛苦吗!本来慢慢淡下去的恐惧再一次浮起,朝雾只觉得自己被将要到来的那个事情吊在了半空中,这种眼睁睁的看着糟糕的事情到来的感觉,反而比直接承担跳楼的痛苦还要痛苦!

“……所以,那孩子当时又是怎么想的呢?”

而看着朝雾的表现,蘑菇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这样问道:“他跟你一样,早早的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知道了自己将迎来一个糟糕的结局。他知道自己将和所有人决裂,知道自己必须孤身一人肩负起所有,知道自己只能孤单的、一个人的、很疼的离开。他又是带着怎样的觉悟,真的踏上这样一条路的呢?”

而听到了这话,朝雾也忍不住愣住了,怔怔的看向了港口黑手党办公室中的太宰治。太宰治最讨厌疼痛和孤独,虽然向往死亡却希望有人能陪着自己一起殉情,虽然向往死亡却又怕痛想要无痛自杀,这样的太宰治,却在另外一个世界为了拯救世界违背了这两个期望,以孤单的、很疼痛的方式自杀身亡。

这种设定,本来是朝雾为了突出太宰治拯救世界的决心与代价、为了表现太宰治的魅力而做出的设定,他本来当然应该知道太宰治是怎么想的。可是直到这一刻,直到同样在等待着死亡到来、同样在等待着不知道到底有多么疼痛的时刻到来,朝雾似乎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所做下的这个设定,到底意味着什么。

……

所以,我还要去看一下吗?去看一下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武装侦探社,去看一下在这个世界生活的织田作?

有些怔愣的看着书本上所写的故事,尤其是看到首领宰和织田作之助在Lup酒馆中的故事,太宰治有些迟疑了。然后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书中所出现的那些人的名字,最终确定——自己果然对这些人是拥有情感的呀,自己是会为这些人做出这种事情的呢。

织田作之助、芥川龙之介、江户川乱步、国木田独步、与谢野晶子、芥川龙之介、宫野贤治、谷崎润一郎、谷崎直美……这些名字,每一个太宰治都感觉很熟悉,也对他们有着很友好的感情,就好像自己真的认识他们,和他们面对面的交流过一样。

当然,如果按照自己推测出来的计划那是不可能的,那只可能是自己失忆之前,就拥抱着书里面的那些记忆所产生的感情。可是虽然能够理解自己真的对这些人有着基础的好感,真的愿意为这些人做一些事情,但是太宰治还是对自己按照书本上所写的故事那样去Lup酒馆一事,产生了迟疑。

毕竟在早就知道结局不太好的情况下,太宰治又为什么必须要去这一趟呢?他又不是受虐狂,可不想被人粗鲁的对待,被人用枪给指着。可是同样,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自己必须按照这本书上的故事所行动着,至少关键的节点不能有错,那么这件事,好像又不可避免了。

是的,就像朝雾和蘑菇所猜想的那样,太宰治也认为自己必须按照这本本来应该是空白的书上面所浮现的故事行动下去。他不是没有怀疑,而是正因为有怀疑,怀疑着这个世界像一个梦一样轻飘飘的,才觉得要脱离这个梦的话,恐怕就必须按照原本的路线前进。

不过依照这样的逻辑的话,这一趟果然自己必须得过去一趟吧?去见一下可能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友好的那位织田作?

算了,反正自己已经失去了记忆,织田作其实也是不认识的人,所以也许自己并不会太在意呢。而且其实他也对自己的这位可能成为朋友的人有些好奇,想要去看一下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抱着这样的念头,狠了狠心之后,太宰治还是起了身,然后对小杰克说道:“杰克酱,我打算出去一趟。你就隐藏起来保护我,好不好?”

“妈妈要出门吗?”听到这话,小杰克立刻答应了下来:“好呀,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妈妈的!”

事实上书中所写的故事中并没有小杰克,于是自然也没有小杰克保护太宰治的内容。可是小杰克本来就是擅长隐匿的刺客,如果真的隐藏起来哪怕是前杀手的织田作之助也不一定能够发现吧?也许说不定小杰克真的就在那里,只是故事没有发现她,没有写她呢?

这就是故事之外的事情了,就像在这篇故事中,关于最高干部的情节其实挺少的,重点其实也就只有把他派出去出差。至于其他的内容,比如说他失忆、监管自己日常生活作息健康、以及和小杰克的互动什么的,好像都可以算作是故事中隐藏的内容。既然没有写,也许真的有可能有这些事呢。

不过当然,这也是因为小杰克一直粘着太宰治,不愿意和他分开,所以太宰治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把小杰克带上的原因。至于原本的故事中到底有没有小杰克?果然还是没有的吧,不然当织田作拿枪指着他的时候,恐怕小杰克就会暴走,哪怕没有冲出来刺杀织田作也会释放出惊人的杀气,织田作就会发现她吧?

所以带上小杰克是有风险的,这件事情太宰治心知肚明。只是小杰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太宰治身边太远,尤其是自己单独离开港口黑手党大楼的时候,小杰克绝对不会离开。既然如此,太宰治还是把小杰克带上了,心中也做了如果小杰克暴走的预案。

然后太宰治就带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对可能遭遇的糟糕处境的轻微抗拒和对那个可能成为自己朋友的织田作之助的好奇,踏上了前往Lup酒馆的路程。等终于到达那个小酒馆的时候,太宰治也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接着就对这里的服务生吩咐道:“来两杯牛奶,这里卖牛奶吗?”

来酒馆点牛奶,果然很奇怪呢。可是除了给小杰克点牛奶以外,太宰治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自己还不应该喝酒,还没到喝酒的年龄。如果自己真的提前偷偷喝了酒的话,恐怕某只小狗狗会很有意见,会很委屈的大声说道自己都千辛万苦的忍着没喝酒,他怎么能提前喝酒了呢?

可是,自己不是22岁了吗?应该到喝酒的年龄了吧?自己又不像中原中也一样,失去记忆仿佛还在16岁一样。下意识的这样点了牛奶之后,太宰治自己也有些困惑,但是很快,却又在这个小酒馆的蓝调音乐之中放松了精神,放下了这样的困惑,沉浸于一种莫名熟悉让人放松的氛围之中。

自己失忆之前来过这个地方,自己对这里确实有印象,太宰治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仅仅是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太宰治就仿佛感受到他确实和两个大人一起在笑闹,可是却觉得旁边好像还有小狗狗的陪伴,同时也有另外一个小孩子的陪伴。并且那一回,他们三个小孩好像都捧着牛奶在喝,他对不能喝酒好像怨念还挺大的。

那是和书所给他的记忆有所不同的场景,应该是他自己原本的记忆,可是,原来失忆之前自己带着中原中也和小杰克来过这个地方吗?那另外两个大人是谁?难道是红叶姐和大佐先生?总不可能是森先生吧?

努力的回忆着模糊的记忆,从表象看就好像是太宰治正捧着一杯牛奶发呆一样。然后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过来了,看到这样的场景就犹豫了一下,然后过来提醒道:“你好,虽然这家酒吧的酒很好喝,也许牛奶也很好喝,不过能请你先离开一下吗?我和港口黑手党的大人物约在了这里,可能有些危险。等我们谈完了你再来喝牛奶吧。”

这些话一下就惊醒了太宰治,让他侧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了那个在书给他的记忆中占据了很重要篇章的红发蓝眼的男人。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觉得自己果然好像见过这个人,并且这个人好像确实很有趣,然后就笑着说:“不用了哦,织田作,因为你约好的那位港口黑手党的大人物,就是我哦?来和你交换情报的人就是我呢。”

来和我交换情报的,就是面前这个小孩?听见这话,织田作之助顿时顿住了,转过头来又打量了一遍面前捧着牛奶的人。然而他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任何不对来。心中却觉得疑惑极了:和自己约好的不是一个卖情报的大叔吗?怎么变成了面前这个小孩呢?难道那个大叔有着异能力,可以变换样貌?

就像先前所想的那样,小杰克早就隐藏了起来,而且还是捧着那杯太宰治给她点的牛奶隐藏起来,也许正在偷偷的喝牛奶呢。至于太宰治,真的看到了织田作之助之后反而放下了在书中所看到的糟糕情节,对面前的人产生了淡淡的亲切感,眼睛之中只剩下了闪闪亮的好奇。

在失去记忆的太宰治看来,自己果然是第一次见织田作之助,而这个人也确实很有趣呢。他会好心的担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闯入了酒吧的小孩,让自己避开他和港口黑手党的人的交流。他说让他们谈完了之后太宰治再来喝牛奶,好像没有认为太宰治在酒吧喝牛奶有什么不妥。

这个人,好像是个天然诶!自己的身边好像还没有这种类型的人呢,完全无法预料到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仅仅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太宰治就对面前的人充满了兴趣,觉得不愧是自己挑的朋友,果然很有趣!

而在织田作之助的视角之中,面前小孩也很有意思。他似乎被养的很好,虽然有些瘦,却面色红润、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有好好的休息、好好的生活。而看他面前的牛奶,他有好好照顾自己、或者被人叮嘱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就像一只打量着有趣东西的幼猫一样,并不让人觉得厌恶,反而让人充满了纵容。正因为如此,哪怕太宰治看起来其实应该是20多岁的青年,却还是给人一种小孩子的感觉。

就像他们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哪怕看起来成年了,其实还是小孩子呢。而这样的一个小孩,应该是真的小孩吧?不会是什么大叔变成的小孩。看着太宰治看向自己的目光,织田作之助肯定了这一点,于是语气之中不禁也多了许多包容:“原来是这样啊,你可真厉害呀。不过,织田作是在叫我吗?”

这是什么哄小孩子的语气?我可是大人了好不好?太宰治顿时一懵,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才继续回答:“没错喔,就是在称呼你呢。我想要这样叫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能拒绝吗?听起来像是农民的名字。”

“真可惜,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哦!”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呢。”

逼迫织田作之助承认了这个称呼,太宰治顿时高兴的扬起了脑袋,却忽然又一愣。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按照原本的故事发展,自己好像不应该让织田作接受这个称呼,反而应该被织田作当做敌人来对待吧?所以现在这样,果然不太对吧?

而这样一回想,太宰治才恍然觉得,刚刚那段对话应该是其他的平行世界中,自己和织田作成为了朋友才会有的对话。所以,是自己不小心弄混了记忆吗?可是刚刚对话到这里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这样说了呀!

有点糟糕,太宰治有点不安的摇了一下牛奶杯,听见里面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终究决定把对话拉回正轨。于是他想了想,说道:“织田作你知道吗?我前不久……”

“什么?”

太宰治的话说了一半就没有说了,这顿时引起了织田作之助的注意,疑惑的看了过去。然而太宰治却是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牛奶,良久之后才说道:“不,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特意去拆一个哑弹,也没有做过什么超硬的硬豆腐,于是接下来的话语好像也说不出口了。我对这种事情没有执念,甚至包括织田作的小说也一样。就好像,那其实并不是需要在这时候说出来的话语,以后,自己确实可以和织田作等人做到这些事?

好奇怪的感觉,太宰治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越发的对记录在那本书上面的故事感到怀疑起来。甚至他有点怀疑,自己和中原中也不会真的只是16岁吧?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智其实有些不成熟,察觉到了自己好像并没有真的完全长大。他察觉到了自己好像并不是真的失忆,而是真的没有经历过那沉重的几年。

——自己并不是首领宰,完全不是那个故事之中记录的首领宰,太宰治终于确定了这一点。然后他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冲着织田作之助扬起了一个笑容:“所以织田作想要买什么情报呢?我这里的情报超级全的,不管是什么都可以买到的哦?”

和故事之中记录的情况完全不同了,太宰治甚至在和织田作之助的对话之中,并没有暴露自己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身份。不过那也是自然的吧?故事之中首领宰之所以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是因为感慨了一句芥川龙之介果然有了一个好老师。那是对织田作的不设防,也是因为对芥川龙之介其实还有师生情,忍不住产生的感慨。

可是对于太宰治来说,他确实对织田作和芥川龙之介都有着感情,却似乎并没有深刻到那个地步。就好像他们只是刚刚认识的好友以及还没有正式收下的弟子一样,他还没有和织田作有着太多的一夜又一夜的聊天,还没有操心和头疼过芥川龙之介的教育问题,于是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们就那么失态。

所以,太宰治就这样加快了和织田作之助的谈话进度,然后什么也没发生的脚步轻快的准备离开了。但是看着这样的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在他背后问道:“太宰,你已经感受到了一些不对了吧?既然如此,你还要按照原本的轨道走吗?”

“当然。”停住了步伐,太宰治转头对着织田作之助灿烂一笑,说道:“正因为我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我才需要继续这么做下去呢。毕竟,我还要去见那个真正的我自己的好友织田作,去见那个真正的我自己的弟子芥川龙之介。带着小狗狗和杰克酱一起去见我自己世界的大家——他们也一定在等着我呢。”

正因为如此,才要去做。不是为了这个世界,不是为了眼前的织田作,是为了他自己真正的好友、真正在乎的人们。

已经有所怀疑和判断的太宰治,对面前的织田作的兴趣淡了下去,却越发的期待起自己真正的好友和在意的人来。然后,他就这样再次擡起了脚,踏上了既定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