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纽约长老会医院iCu外蓝光透过玻璃窗，在走廊投下冰冷的影子。
褚青时站在观察窗前，看着里面插满管子的陈汐。
苍白的脸被氧气面罩遮去大半，监护仪的曲线有规律地跳动着，发出单调的滴滴声。
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主治医生站在一旁汇报，只是失血过多，明天才能醒。
褚青时点点头，目光没有离开玻璃窗。
那个平常总是很狗腿，很靠谱在某些方面又不靠谱，永远忠诚的助理，此刻安静得像个破碎的玩偶。
他想起陈汐扑过来的瞬间，想起鲜血浸透西装的温热触感...
内心酸涩，看吧，有人用生命保护你，有人以爱的名义做尽欺骗之事。
转入vip监护室，用最好的药。他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我。
医生恭敬地应下，转身去安排。
走廊重归寂静，只剩下保镖轻微的脚步声。
褚青时最后看了一眼陈汐，转身走向尽头的陪护室。
高级陪护室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
褚青时关上门，终于卸下所有伪装。
他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在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衣角。
一个建立在谎言基础上的意外。
哈...他发出一声短促的苦笑，额头抵在膝盖上，水珠滴落在深色地毯上。
浴室里，热水冲刷过疲惫的身体。
褚青时仰起头，任由水流打在脸上。
等回国...他对着氤氲的水雾喃喃自语，他知道萧墨晔的占有强势，他得先稳住，等回国后，他再做出选择。
在美国这片混乱的土地上，他不敢冒险。
如果他现在质问一切，萧墨晔会有什么反应？那个在照片中眼神冷酷的军火商，会如何做？
水渐渐变凉，褚青时关掉龙头。
镜中的自己眼眶发红，嘴角却挂着讽刺的弧度。
换上保镖带来的干净衣物，褚青时强迫自己吃了几口送来的晚餐。
平板电脑被锁进床头柜最底层，连同那些血淋淋的真相一起暂时封存。
床铺柔软得几乎不真实。
他侧身蜷缩着。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意识渐渐模糊，褚青时坠入浅眠。
梦里，无数个萧墨晔围着他旋转——温柔的、暴戾的、深情的、残忍的...最后全都化作黑礁照片里那个眼神冰冷的年轻人，枪口对准他。
晚上九点顶层电梯口，萧墨晔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时，整层楼都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
保镖拦下来人，萧墨晔旁边的人上前说道：“这是萧氏集团萧总”。
为首的保镖让开，老板前面交代过，萧总来了直接放行。
保镖恭敬开口：“老板在走廊尽头的陪护室。”
推开门的那一刻，萧墨晔的心脏几乎停跳。
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褚青时蜷缩在被子里的身影看起来那么脆弱。
他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贪婪地用目光确认爱人的完好无损——没有绷带，没有血迹，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
玉儿...他轻声呼唤，忍不住俯身亲吻那略显干燥的唇瓣。
褚青时猛地睁开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萧墨晔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深不见底，像一潭死水。
老婆，吓死我了。萧墨晔一把抱住他，声音沙哑，对不起，怪我没有陪着你。
褚青时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没有回抱，只是平静地说：我很好，没有受伤。
萧墨晔怔了怔，感受到褚青时的冷淡，以为是惊吓过度的反应。
他擡手想抚摸爱人的脸，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
玉儿吃饭了吗？老公陪你吃。他试图缓解气氛，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的轻松。
我吃过了。褚青时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萧墨晔询问陈汐的情况，褚青时简单的回应：“右臂中弹，现在子弹取出，没有生命危险。人在iCu明天会醒。”
萧墨晔闻言放松下来：“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他坐在床边削苹果，锋利的刀锋一圈圈划过果皮，就像他此刻缠绕的思绪。
褚青时向来对他依赖，从不会这样...疏离。
阿晔，褚青时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水果刀猛地一顿，在苹果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褚青时注意到萧墨晔的慌乱，面上不显。
萧墨晔擡头，对上爱人探究的目光。
回国后坦白一切的决定在舌尖打转，但最终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时候，卡洛斯还没解决，血腥的报复才刚刚开始，他怎么能让这些事脏了玉儿的耳朵？
等回国后，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他强作镇定地继续削苹果，怎么了玉儿？
褚青时嘴角的笑意更深，眼神却更冷了：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能现在说吗？
老婆乖，萧墨晔伸手想揉他的头发，被微微偏头躲开，回国后我一定告诉你。
好。褚青时点点头，接过递来的苹果，咬了一小口。
甜腻的汁水在口腔中蔓延，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萧墨晔凝视着爱人的侧脸，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今晚的褚青时像戴着一张完美面具，每个表情都恰到好处，却失去了往日的生动。
深夜十一点，玉儿先睡，我去处理一点公司的事情。萧墨晔为假装睡着的褚青时掖好被角，轻声说道。
褚青时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亲我一下吧。
这个熟悉的请求让萧墨晔心头一松。
果然是他多心了，玉儿还是那个依赖他爱他的玉儿。
他俯身给予一个深吻，交缠间尝到一丝苦涩，却以为是药物的味道。
我很快回来。他恋恋不舍地离开柔软的唇瓣，为爱人关上台灯。
门关上的瞬间，褚青时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他轻轻擦过嘴唇，仿佛要抹去那个吻的痕迹。
最后一次机会...他在心里默念，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阿晔。
天光未亮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萧墨晔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带着一身洗过却仍隐约可闻的血腥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褚青时搂进怀里，很快沉入梦乡。
褚青时在黑暗中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晨光打量近在咫尺的睡颜。
这张脸他亲吻过无数次，此刻却陌生得可怕。
睫毛投下的阴影，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角...每一处线条他都熟记于心，却在此刻怀疑是否真的认识这个人。
窗外，纽约的天际线渐渐显露出轮廓。
褚青时轻轻挪开环在腰间的手臂，转身面向窗户。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他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同床异梦，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