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我走了，不要为难我的父母。
清晨六点，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卧室的寂静。
褚青时从混沌的梦境中惊醒，摸索着接起电话：喂？
老板，飞机已经准备好，七点起飞，现在还有一个小时。飞行员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褚青时的大脑瞬间清明。
他挂断电话，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枚钥匙吊坠已经在皮肤上留下清晰的压痕。
他取下项链，迅速起床收拾行李。
衣柜里，他的衣物和萧墨晔的西装并排挂着，亲密无间。
褚青时的手指在那些昂贵的面料上停留片刻，最终只取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塞进行李箱。
收拾完必需品，他拿起床上的项链来到书房。
桌上整齐排列着他昨晚放好的东西：手链、打火机、平板电脑，还有信纸....
犹豫良久，他拿起那枚刻有黑礁字样的银质打火机，用项链代替了它原来的位置。
深吸一口气，他拨通了萧墨晔的电话。
手机屏幕上老公两个字再次刺痛了他的眼睛。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背景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老婆，怎么醒得这么早？萧墨晔的声音里带着惊喜。
电话吵醒的，褚青时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等会儿再睡会儿。
电话那头的萧墨晔，此时一手拿着扳手在固定花架的螺丝，一手拿着手机。
没错他已经在温泉山庄亲自布置求婚现场了。
萧墨晔宠溺一笑：“老婆这是想我了？”
是，想你了。褚青时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打火机。
老婆乖，下午就来接你，等我。萧墨晔的声音里满是柔情。
褚青时闭上眼睛：阿晔，你真的爱我吗？
爱，比爱自己都爱，你就是我的全部。回答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泪水在眼眶中积聚，褚青时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阿晔，我爸妈都很喜欢你，希望你也可以尊重喜欢他们。
言外之意——我走之后，心里有什么不畅快，不要为难我的父母。
萧墨晔的声音里带着得意：那当然，我可是叔叔阿姨的准女婿，放心吧！老婆，我们一起孝敬爸妈！
褚青时笑了，难过到极致的笑了，声音几不可察的颤抖：阿晔，我...也爱你。
那老婆再睡一会儿吧，下午见。萧墨晔心情大好。
下午...见。褚青时看着窗外的阳光，苦涩地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放在信纸上，把打火机装进衣服内里左侧的口袋——那里最靠近心脏。
客厅里，洛森已经等候多时。
两人沉默地走向停机坪，螺旋桨的轰鸣声逐渐盖过心跳。
站在舱门前，褚青时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他全部爱情与痛苦的别墅。
转身，关门，不带一丝犹豫地说：出发吧！
直升机缓缓升空，A城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又模糊。
褚青时透过舷窗，看着这个他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城市，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一旁的洛森，也能感受到褚青时的悲伤，他递来一杯温牛奶。
路程还很长，给我说说你们的事吧。放松愉悦的心情，比名贵的补品都有用。
褚青时接过牛奶，温度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讲述那个他不愿面对的残酷真相。
他是军火商，是黑礁的首领...
洛森听完，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滚圆。
黑礁军火组织的名声之大，连他这个医生都如雷贯耳。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对褚青时温柔备至的男人，竟然是俄罗斯最大军火组织的掌控者。
那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他？洛森小心翼翼地问。
恨？可能有吧。褚青时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牛奶。
恨他欺骗，恨他到现在都不坦白。可是...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也爱他。
洛森无法理解这种矛盾：都这样了，你还...
人就是这么复杂，褚青时打断他，爱有时候会超过恨。
A城的轮廓已经消失在云层之下。
褚青时闭上眼睛，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不是在逃避，只是不敢赌。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与萧墨晔对峙、坦白一切。
可是然后呢？争吵？分手？拉扯...
他害怕自己承受不住那样的情绪波动，更害怕萧墨晔会做出什么极端举动。
所以，他选择离开。
直升机穿过云层，阳光突然变得刺眼。
褚青时擡手遮住眼睛，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
洛森递来纸巾，欲言又止。
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只能默默陪伴。
褚青时擦干眼泪，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打火机。
金属表面反射着阳光，俄文刻痕清晰可见。
这是萧墨晔身份的证明，也是他们羁绊的开始。
你说，他突然开口，他知道我走了会怎么样？
洛森推了推眼镜：以他的能力，说不定会找到我们。
不，他不会。
褚青时摇头：我留了线索指向意大利。等他发现不对，我们已经在新西兰安顿好了。
那之后呢？洛森忍不住问，之后怎么办？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插进褚青时的心脏。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给他留了信。他突然说，在书房桌子上。
洛森惊讶：你不是说...
不是告别信。褚青时苦笑，是分手信。
你知道？他突然说，我们之间的开始荒诞又刺激，也许我没有资格恨他，毕竟....
褚青时长叹一口气：“毕竟是我不自知的主动进入了他的房间，始料未及的主动开启了两人的羁绊...”
洛森安静地听着，他知道褚青时需要倾诉。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三年前就已经见过我。
褚青时笑着说：他说那时的我精致的像瓷娃娃，而那晚我的意外闯入，让他决定要得到我。
后来，你们...很相爱。洛森斟酌着用词。
是啊，很相爱。褚青时的笑容渐渐消失，可爱情不应该建立在谎言之上。
褚青时靠在窗边，看着无边无际的云海。
睡一会儿吧，洛森建议，情绪不能波动太大。
褚青时点点头，却没有闭上眼睛。
洛森，他突然问，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作为医生，我支持任何对身体有利的决定；作为朋友...
他停顿了一下，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褚青时苦笑：无论怎么选，我都会后悔。
离开会后悔，留下也会后悔。
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完美的选择，只有不得不做的决定。
飞机继续向前，载着一个破碎的心和希望。
褚青时终于闭上眼睛，在引擎的轰鸣声中，他仿佛又听见萧墨晔低沉的声音——
老婆，下午见。
但这一次，不会有下午见了。
温泉山庄的草地上，心情大好，哼着小调，还在吭哧吭哧布置的萧墨晔。
丝毫不知道，他那又白又香的老婆，已经带着秘密——跑路了。
他现在的大脑里，只回荡着老婆甜甜的“我爱你”三个字。
还有对今晚的期待，想到老婆惊喜的表情，他抡圆胳膊就是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