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何处!?”
宋萧然脸色难看极了,垂下眸子,瞳仁闪过了一抹凛冽的寒。
宋昭一瞬间哑了嘴巴,低着头不敢再言语半个字,余光瞥向一旁,忍着心疼瞧着疼爱的小妹被两个婆子带了下来。
他自知这一次招惹了多大的麻烦上身,更知道父亲的脾气如何,倘若再开口为宋涵烟求情的话,只怕会更加触怒父亲,那么责罚也就不会在祠堂跪上两个时辰那么简单了。
庞大:“已经将人请去了前厅。”
宋萧然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宋昭,冷声道:“还跪在这里作甚!还不快随我去前厅!”
宋南絮瞧着这一幕,眸子里含了一缕讥嘲与不屑。
堂堂安远侯面对萧相身边的一个小厮,竟会是如临大敌一般。
崔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担忧地望着宋萧然和宋昭背影:“你阿兄这次是闯了大祸了!”
宋南絮装出了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疑惑地看着崔氏:“阿兄不过是对出了陶然楼中的对子,母亲为何会这么说?”
崔氏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宋南絮的手:“絮儿,你有所不知,这……”
她话刚出口,忽瞧见了跪在地上的彩月,下一瞬,惊疑出声:“咦?这丫头怎会戴着我送你的步摇?”
宋南絮顺着崔氏的目光看向了彩月鬓间簪着的那支红玛瑙滴珠凤头金步摇,眼神里同样露出了疑惑:“是呀?彩月,母亲送我的步摇怎么会佩戴在你的髻上?”
彩月一怔,下意识抬手扶了扶鬓间凤头金步摇的玛瑙滴珠,满眼疑惑地看着宋南絮:“这……这不是小姐赏给奴婢的么?”
“我赏给你的?”
宋南絮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看了看彩月,又看了看崔氏,微蹙着眉头摇了摇头。
她看着崔氏渐渐沉下了脸,这才开口说道:“母亲送与我的红翡头面何其珍贵,我怎会赏赐给你?”
宋南絮明明知道那套头面是不值钱的红玛瑙却还要说成红翡,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崔氏,瞧着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她心中不禁冷笑。
可见崔氏也是知道红玛瑙不如红翡珍贵,却还是将红翡送给宋涵烟,将不值钱的红玛瑙送给了自己。
这便是她的生身母亲!
收起了眼底的冷意,宋南絮将目光缓缓落在了彩月的身上。
彩月困惑不已:“小姐,你怎能这么说呢!这套头面明明是你命彩玉拿到奴婢房中的呀!还说这是给奴婢压惊的!”
“压惊?”宋南絮眨了眨眼,为何给你压惊。
她略微沉吟了会儿,忽然明悟了一切似的:“你说的是前儿我回府那日,你告知妹妹我房中藏有外男一事么?
可我已经请了四知堂的大夫给你瞧过了,大夫说你身子无碍,我又怎会拿母亲心爱的头面给你压惊呢?”
崔氏听见了‘心爱的头面’四个字更加心虚。
她连忙避开了宋南絮的视线,将目光落在了彩月的身上。
忽地,崔氏猛然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握紧了宋南絮的手:“絮儿,你说什么?当日是这丫头存心污蔑于你?!”
宋南絮抿了抿唇,忍屈含悲地低下了头。
她的沉默已然说明了一切。
崔氏指着彩月怒声呵斥:“你这贱婢竟敢污蔑大小姐!!”
田妈妈凑到了崔氏的耳边悄声说:“夫人,这贱婢搬弄主家是非,奴婢方才听二小姐身边的彩萍、采莲说起,也是这小贱人通报了二小姐说咱们大小姐昨晚一夜未归,侯爷才会领咱们到墨香居来寻大小姐。”
崔氏闻言,回过了味了。
方才在前厅的确涵烟的确是说过墨香居的彩月。
崔氏的眸子像是淬了毒的刀子,面前这贱人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污蔑了絮儿清誉,还撺掇着烟儿寻衅滋事,这样的人是断然不能留在两个女儿的身边。
她疏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彩月,对身边的田、花两个妈妈吩咐道:“彩月偷盗主人家财务,大小姐心底慈善,我这当家主母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打断她双手,寻个人牙子把她卖了!”
彩月一脸茫然,至此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眼瞧着,夫人身边的田妈妈、花妈妈、刘妈妈上前,拔掉了她头上的步摇,扯掉了她身上的衣裳:“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啊!
是大小姐,头面明明就是大小姐赏赐给奴婢的!
倘若夫人不信,可以问问大小姐身边的彩玉!”
即便彩月致死只怕是也不会明白,她今日的祸端并非不是因为一套头面而已。
宋南絮赏赐她这套头面,不过是为了寻一个接口而已。
崔氏侧目,冷冷地扫了一眼彩玉。
彩玉连忙跪下:“奴婢并不知彩月说的,这套头面夫人送与我们小姐后,小姐便让奴婢锁了起来,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戴在彩月的头上。”
崔氏收起了冷冽的目光,满意地颔了颔首,沉声下令:“还愣着干什么?拉下去!”
田妈妈抽出了襟口上别着的帕子堵住了彩月的嘴巴。
花妈妈和刘妈妈配合的十分默契,一左一右将彩月拖出了墨香居。
“哎!”崔氏长舒了一口气,拉住了宋南絮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你这孩子也太心善了,这样的丫头怎能留在自个儿身边呢。”
宋南絮心中冷然。
是呀!
这样的丫头怎能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母亲啊!这彩月和彩玉二人不都是您送到我身边来的么?
崔氏对上了宋南絮的眸子,像是瞧出了什么似的,轻咳了一声,避开了她的视线,转移了话锋:“絮儿,昨儿你在佛堂一整晚也累了,快快回房中歇息吧。”
宋南絮屈膝:“女儿恭送母亲。”
一直目送着崔氏带着丫鬟、婆子们浩浩荡荡离去,宋南絮才垂下了眸子,瞥了一眼始终跪在自个儿脚边的彩玉:“彩玉啊,你知道彩月为何会落地这样的一个下场么?”
彩玉瑟瑟发抖,连忙朝宋南絮叩首:“奴婢有罪,还请大小姐赎罪!”
宋南絮清冷一笑,淡淡道:“你倒是个聪明人,既是聪明人又怎会犯糊涂事呢?
说说吧,是谁让你到我这来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