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走了?”
萧止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南絮。
手中书‘我自风流’四个字的折扇,被他扇得咧咧作响。
宋南絮随手一挥,合上了他手中折扇:“别扇了,仔细风大闪了舌头。”
萧止脸上笑容渐浓,越是瞧她越是觉得有趣。
宋南絮来时走得是密室,自然不方便让夏侯博随同:“还劳烦小叔叔将夏侯老先生送到我府上。”
萧止微一挑眉:“用我时便一口一个小叔叔,用不着我时便是小畜生、小耗子的叫,你这女子……”
他微微摇头,故作嫌弃的样子。
宋南絮自是听出了他话里玩笑的意味:“若你不送,我便收回刚才那声小叔叔了。”
萧止:“送!不然,岂不是白让你叫我一声叔叔了!”
宋南絮莞尔道:“那便有劳小叔叔了。”
夏侯博在旁一直看这二人斗嘴,不禁微笑摇头,好似看见了自家的五岁的孙儿和孙女一般,甚是好笑。
宋南絮回到了墨香居没多久。
青雀也回到了府中,名义上去采蝶轩为她家姑娘买胭脂。
“吩咐你的事可都办好了?”
青雀颔首:“姑娘放心,奴婢失手一次,往后绝不再让姑娘失望。”
宋南絮瞧出青雀是个有心之人,微微颔首:“我已知晓劫走夏侯先生是何人,此事你莫要记挂在心上。”
青雀怔了怔:“当真?!”
宋南絮:“自然是真的,你且去外院候着,用不了多久,夏侯老先生便会到咱们府上,届时你无需通报任何人,直接将他带去荣安堂便可。”
“是。”
青雀应声,撂下了手里从采蝶轩买回来的胭脂、水粉和头油。
宋南絮拿起了锦盒之中的胭脂,仔细地瞧了瞧。
采蝶轩的胭脂水粉在金陵城中颇具盛名,城中的官眷千金趋之若鹜,若是放在五年前,宋南絮一定欢喜地和崔氏、宋昭显摆,然而现在——
她将胭脂随手扔回了盒子里,启唇唤来了彩玉。
宋南絮将整个锦盒提到了彩玉的面前:“将这些脂粉给院里的姑娘们分了。”
“是。”
彩玉应声,提着锦盒出了屋。
她按照宋南絮的吩咐,将锦盒里的物件儿拿到了女使们住的耳房。
文蕊和玉斓都是崔氏身边的一等女使,二人的母亲更是夫人跟前得脸的妈妈,自然由她们先挑选。
文蕊拿起了一盒胭脂,打开了盖子轻点一下匀于面上:“我只知道涵烟小姐出手阔绰,没想到咱们这位大小姐也……”
玉斓蹙眉,嗔了文蕊一眼:“怎的?一盒胭脂就收买你了?
你可忘了,咱们来墨香居前,涵烟小姐给了你多少好处!!”
文蕊闻言,不悦地抿了抿唇:“用不着你提醒,我自然记得。”
玉斓:“你记得便好,别回头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给收买了,我看你怎么和涵烟小姐交代,怎么和你娘交代。”
文蕊极不耐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却宝贝的很那盒胭脂。
彩玉站在门外,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中,转过身,回了墨香居主屋。
“哦?”宋南絮拉长了音调:“她二人当真这么说?”
彩玉颔了颔首:“奴婢不敢诓骗小姐。”
宋南絮微微一笑:“那其他人呢?”
彩玉道:“自是感激小姐的赏。”
宋南絮瞧着锦盒中已无有旁物,而彩玉却是两手空空。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子的道理,宋南絮还是懂的,她随手从妆台屉子里拿出了一支小巧的鎏金簪子,递到了彩玉的面前。
彩玉瞧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喜。
脑海之中立马浮现出了前日彩月收到了小姐赏赐了一套头面后的下场。
彩玉连忙跪下:“奴婢不敢。”
宋南絮瞧出了彩玉的忌惮,微微一笑,柔了三分笑意在声音里头:“这是赏你将文蕊和玉斓的话告诉我的,你翠珠姐姐说了她们二人都不是好相允,这簪子你且收好切莫叫人抢了去,若是……”
她的话说到了这里,微有停顿。
彩玉抬眸看向了宋南絮。
触及小姐的目光时,彩玉忽地明白了什么。
她立马接过了簪子,朝宋南絮磕了个头:“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
宋南絮莞尔:“你是聪明人,凡事一点就通透。去将翠珠、翠柳叫来。”
“是。”
彩玉离开后,不一会儿翠珠、翠柳二人便进了墨香居主屋。
宋南絮坐在妆台前,轻扶云鬓:“刚刚睡了一会儿,发髻有些松散了,你们帮我重新梳头上装,随我去荣安堂。”
“是。”
荣安堂。
宋南絮来时,青雀也领着夏侯博到了院外。
“外院门房可有人问什么?”
青雀点点头,轻声在宋南絮耳畔说道:“奴婢前脚刚引先生下了马车,外院的庞管事后脚就到了。”
“呵。”宋南絮冷然一笑。
安远侯府内外两院,从管事、仆妇到丫鬟、小厮,一个个都是千里眼,顺风耳,不论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皆会传入宋萧然耳中。
因此,宋萧然方才能掌控阖府之中的一切。
明面上,宋萧然将府中大小适宜交于崔氏打理,但这些人暗中谁不是听从他的吩咐命令行事。
她的母亲担得安远侯夫人的名头,实际上,不过是安远侯府日暮穷途时,宋萧然选好的联姻工具罢了。
一个就连生身母亲都能够算计的人,枕边人又算的了什么呢。
不过很快,宋萧然就该对他的人产生怀疑了!!
现下没有任何事能比祖母的身体状况更为重要的了。
引这夏侯博进了老太太的主屋。
李嬷嬷放下了窗幔,宁嬷嬷给夏侯博搬了一把椅子到跟前。
夏侯博落坐,严氏缓缓将手从窗幔后伸了出来。
夏侯博搭了个脉,渐渐,他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淡然变成了凝重之色。
矗立在严氏床前的四个嬷嬷不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宋南絮屏气凝神,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夏侯博为老太太诊脉,片刻后,当他松了手时,宋南絮忙不得地问道:“先生,我祖母的身子……”
夏侯博抬眼看了看窗幔后的严氏,轻声对宋南絮说道:“姑娘请随我到外间详谈。”
闻言,宋南絮心头“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