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收尸
柳翠翠表情凝重，难不成方东铎也回不去，她想到之前来开滦的时候，她戏称：过来给你收尸，没想到真成了收尸。
她在心里暗暗低骂了一句：乌鸦嘴。
“不会的，方东铎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孙秋茹宽慰她。
柳翠翠挤出了一个堪比哭的假笑。
孙秋茹回了一个假笑，故意活跃氛围：“我是为了男人才来这个破地方的，没想到男人没了，说不定自己小命也要搭在这，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柳翠翠笑着问他。
“还能什么？早知道不来了，男人哪有命重要，有命在的话，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孙秋茹嘟着嘴抱怨。
伸出自己的手，冷哼一声：“我为了你男人不仅手受伤了，甚至连小命都要搭在这里，你不表示表示？”
柳翠翠好气又好笑，以前怎么没觉得孙秋茹有当无赖的潜质：“是你要死要活跟方东铎在一起，在他面前演戏，上演深情虐恋，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重重拍了一下孙秋茹光滑的手背，感慨道：“张医生的医术，还真是高明，你这手一点疤痕都没有留。”
“人家可是留洋归来的，是皮肤科的权威，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孙秋茹说的时候洋洋得意，好像说得留洋归来的主角是她一样。
“好好，他最牛，他最厉害了行了吧。”柳翠翠语气很是敷衍。
孙秋茹撇撇嘴：“张恒之，你不知道，他爷爷你总知道吧，张长林。”
“杏林泰斗张长林？张长林还有别的孙子吗？”柳翠翠很是激动地握着孙秋茹的手。
“嗯。”这是回答孙秋茹的第一个问题，“张恒之是张家三代单传。”
在小说中，张长林的孙子是传染病方面的权威，取得的成就甚至比张长林还要高。
“前世开滦的疫情你记得怎么解决的吗？”
孙秋茹摇摇头：“我前世一直跟在方东铎身边。”
“看你喜欢的男人跟其他女人谈情说爱，你不觉得难受吗？”
孙秋茹依旧摇头，脸上还带着莫名的兴奋：“一点都不无聊，跟看电影一样，精彩的很。”
柳翠翠看着一脸痴汉笑的孙秋茹，好像看到了窝在被窝里偷偷看小说的自己。笑着说：“一会我给张恒之打个电话，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震后的疫情一开始的症状也是传染病，希望张恒之能有用武之地吧。
柳翠翠还是决定先去找方东铎，他是最开始参与到这场抗疫斗争中去的，对病症的了解肯定要比她这个局外人了解得多。
“方东铎昨天连夜忙了一宿，现在正在补觉，你就别过去打扰他了。”张秘书脸上戴着口罩，看不出什么表情，目光躲躲藏藏。
“你找他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东雯让我过来嘱咐他一声注意安全。”柳翠翠笑笑转过身，趁孙秘书没防备，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一样从他胳膊底下钻进去。
房间是空的，平铺的被子下面鼓囊囊的一坨，扯开被子，是两个枕头，还有几件团起来的衣服。
“给个解释吧。”柳翠翠原本温和的神色，逐渐变得有些阴森。
见实在瞒不过去，张秘书至少如实交代：“是他不让我告诉你们的，他怕你们担心，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他。”
柳翠翠跟着张秘书往前走，越往前走心里越慌乱，双手死死攥在一起，指甲狠狠陷进肉里。
矿区的不同帐篷是按照病情轻重来划分的，越靠里就是越接近死亡。
疫情一开始的时候，是把尸体简单消毒之后，放进深埋区，后面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挖坑的速度赶不上死人的速度，就把深埋，改成了火烧。
这样一方面节省人力，另一方面大火高温也能彻底杀死病毒。
烧完之后，把骨灰放在一个瓦罐里，贴上姓名年龄，等疫情结束之后，让家人接回去。
那些瓦罐本来是食堂用来煲汤的，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被用来放骨灰。
柳翠翠前进每一步都觉得很困难，是不是自己如果再晚两天过来，那架子上的瓦罐就会多一个属于方东铎的。
柳翠翠站在帐篷面前止住了脚步，她不能进去，她还要把这边的情况传递给张恒之，这几天各地也派出了不少医疗团队前来支援，但是进展却是微乎其微的。
“张秘书，你把具体的情况给我说一下，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柳翠翠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微微颤抖。
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方东铎，你可一定要停住。
方东铎这几天一直在挺，他没让张秘书告诉柳翠翠自己的情况，怕她担心；又害怕自己死之前不能再见到她一面。
他死了的话，她会再一次成为寡妇。
这次她肯定不会在他下葬的时候勾搭其他男人了吧，想到这，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他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听到柳翠翠的声音，也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想告诉她别过来。
没想到她到门口，还没等他开口就走了。
方东铎一点也不怪柳翠翠的薄情，毕竟她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照顾，还有她娘。
而他没有什么负担，唯一的妹妹也要嫁人了。
回顾自己这短暂的一声，方东铎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柳翠翠领结婚证，嫁了两次人，丈夫都死了，别人会误会她“克夫”，会被人指指点点。
柳翠翠拨通张恒之医院的电话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
她把这边的情况详细给张恒之说了一下，从地震发生的第一天的救援，到现在的疫情。
“那些在地震中去世矿工的尸体是多久被打捞上来的？”
“一个星期左右。”开滦煤矿下面的矿井不计其数，几乎所有的矿井都被积水覆盖，光是用水泵抽水就抽了好几天。
“你们现在是是喝的什么水？”
“从矿井下面直接抽出来的地表水，好多人是直接喝生水。”柳翠翠神色一凛，开滦后勤人员有限，根本来不及给那么多救灾人员供应开水。
“人的尸体长时间在在水里浸泡，会发生病变、霉菌，整个开滦地区的地表水都不能饮用。”
“现在最快的方法，就是研制疫苗，把病毒植入人的体内，激发身体的原本的免疫系统，后期再净化水系，现在停止饮用地表水。把病患放在干燥通风的环境中。”
柳翠翠瞳孔骤缩，之前来的医生建议，病毒都是通过唾沫、呼吸传播的，于是所有的病患都被安排在密不透风的毛毡帐篷里，一日三餐都是隔着狭小的缝隙递过去。
“你别害怕，我今天连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