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坟头草
柳翠翠小心翼翼地把枪给放回去,军官丢了配枪可不是小事。
“那里面为什么说他是杀人犯?”柳翠翠朝院子里努了努嘴巴。
“那老婆子叫张桂香,她孙子瞒着老太太去参军,结果战死了,我们团长可怜那老太太无儿无女,每个月过来送点东西,可那老太太不知道从哪听说,她孙子是我们团长害的,还说要不是心里有愧,怎么会对她那么好。”
司机锤了一把方向盘,狠狠地瞪着院子里撒泼的老太婆。
柳翠翠拉开车门,走到了院子里。
老太太正在揪着肖碟的领子殴打。肖碟也没反抗,甚至压低身子,好方便老太太动手,心甘情愿地充当一个沙包的角色。
身上的伤口崩开,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胳膊、后背、大腿处的军装,都被从内渗出来的血液染成深绿色,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姑婆,你身体还好吗?”柳翠翠上前动作热忱地拉着张桂香的手,一个一个姑婆简直能把人的骨头喊酥。
张桂香微微一愣,想着是远房的亲戚,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个人攀谈起来。
都是一些什么没有营养的话题。
“姑婆,我看你脸色不好,应该是……”柳翠翠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四周,在张桂香耳边耳语一番。
张桂香神色大变,赶紧将柳翠翠迎进屋,神态异常恭敬。
柳翠翠进屋的时候,冲肖碟得意地挑眉,用表情再说:你就瞧好吧!
肖碟一脸窦疑,从窗户缝往里看。屋里女人装神弄鬼,手舞足蹈一番,从包里掏出来几张黄裱纸,在黄裱纸上面随意画了一个图样。
葱白的指尖轻轻一划,有殷红的血液从黄裱纸上缓缓流出……惊悚异常。
接着柳翠翠指尖一挥,嗖地一下子,两根白色的蜡烛自己点燃,照亮了堂屋墙壁上的何仙姑的壁画。
程桂香对柳翠翠肃然起敬,对她奉若神灵。
没一会的工夫,张桂香从堂屋里走出来,握着肖碟的手,老泪纵横:“肖团长以前是我老太婆老眼昏花,不识好人心,错怪了你,还请你看在文彬的面子上,别跟我这个老太婆一般见识。”
“张奶奶,你别客气,这些东西你收好,我下次再来看你。”肖碟将一网兜子东西放在桌子上,有白桃糖水、麦乳精、老年人专用的奶粉、肉罐头……
这些东西都不便宜,在百货市场根本买不到,是我国专门出口到苏国,换外汇的。
除了零食,还有一堆花花绿绿的票据,粮票、油票……
这男人绝对不简单!
回去的路上,柳翠翠终于从后备箱坐到了吉普车后排的位置,肖碟对她的态度也友善了不少,至少不会动不动恐吓她了。
“我打了你一顿,也帮了你一次,咱们之间两清了,你送我回去行吗?”柳翠翠小声打着商量。
“不行,”肖团长长腿很随意地交叉,点漆般的眸子盛满了放荡不羁。
“肖团长,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道过歉了,你还想要怎样?”柳翠翠的好脾气已经用完了。
“那红色的血你怎么弄出来的?”
“在黄裱纸上提前涂了一层姜黄,手指上提前放了点碱面,姜黄遇碱变红。”
柳翠翠用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化学反应,糊弄一下没什么见识的老婆婆绰绰有余,这老太太迷信得很,她三言两语就帮肖碟洗清了嫌疑。
“那蜡烛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烛芯上提前沾了一点白磷和二氧化硫,二氧化硫会在空气中蒸发,白磷燃点低,室温下就会自燃。”自己的小命还在人家手里攥着,柳翠翠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肖团长眯起眼睛,暧昧一笑:“我觉得你现在配给我提鞋了。”
柳翠翠:“我呸!”这男人就是个自作多情的雄孔雀。
肖孔雀也没生气,随意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唾沫星子:“你家在哪?我大发慈悲地送你回去。”
“不顺路,你送我到火车站就好。”
“我既然想送你,那就天南海北都顺路。”肖孔雀嘴角微微勾起,似乎蕴含了无限的深意。
柳翠翠翻了个大白眼,不情不愿地说了昌平市的位置。
“那还真的挺顺路。”他们部队驻扎的地方距离昌平市就隔了几十公里。
柳翠翠:“呵呵。”
“你吃橘子罐头吗?”
没等柳翠翠答话,一小铁皮罐橘子罐头就递到了她面前。
“谢谢,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浓郁的血腥味让柳翠翠觉得旁边坐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具尸体。
“你想看我脱衣服就直说。”
柳翠翠:我当初就不应该用酒瓶子,应该用菜刀。
“柳翠翠同志,你别介意,我们团长就那样,没什么坏心眼。”副驾驶的眼镜察觉到柳翠翠的杀意,很是聪明地选择和稀泥。
柳翠翠吃块橘子的功夫,旁边的男人已经把自己的上衣扒了,露出赤条条的胸膛。
她差点被嘴里的橘子噎死,立马闭上眼睛,在心底默念清心咒,现在她是有夫之妇,自己绝对不能精神出轨。
肖蝶睨了一眼旁边的女人,挑眉:没想到这女人还挺传统的,面对男色竟然能临危不乱,不由得高看了她几分。跟那些动不动就扑过来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传统”的柳翠翠,现在脑子里已经黄到流油了,她望梅止渴在心中描摹方东铎的腹肌、胸肌……
“你耳朵怎么那么红?”肖碟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戳了戳柳翠翠的耳垂。
“别动手动脚,你这是耍流氓。”柳翠翠又羞又气,往身旁狠狠推了一把,好巧不巧,手偏偏摁在男人的胸肌上,那滚烫的温度似乎将掌心烫穿。
柳翠翠:……是男人的胸大肌先动手的。
肖碟抄起一件短袖套头穿上,神情讥诮:“你别倒打一耙,明明是你耍流氓。”
柳翠翠脸上一红,把自己手放在座椅上,使劲蹭了十来下直到把手心蹭得通红,才算完事。
眼镜在副驾驶往后扭头,震惊地瞪大眼睛,小声嘀咕了一句:“团长这是被嫌弃了吗?”
柳翠翠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她透过车窗看到路牌,显示已经到昌平地界了,腰杆子瞬间挺直,神态也变得倨傲不少。
“你嫌弃老子,老子都不嫌弃你吃剩下的罐头。”肖碟怒不可遏,嘴里还含着一块橘子,骂骂咧咧的。
“我又没让你吃。你吃了,我还怎么吃?”柳翠翠高声斥责,她在男人想杀人的眼神中,把罐头隔着车窗扔下去。
肖碟冷然嗤笑一声:“你敢扔老子的东西。”
“扔东西怎么样,我看你不顺眼,我还打你呢。”她冲男人挥了挥拳头。
现在是在昌平,在柳翠翠的一亩三分地上,现在昌平市的市长可是徐雄兵,她男人是市长朋友,她好姐妹是市长的前妻。
在昌平,柳翠翠是有横着走的底气的。
肖碟被气笑了,上一个敢用这个态度对他的人现在坟头草养的羊都烤成羊肉串了。
“笑什么笑,呲着俩排大板牙,觉得自己很好看吗?”
肖碟:……
“瞪什么瞪,老娘奉劝你一句,态度给我放端正一点。”她抬手重重地叩击了两下车窗,眼神威胁:“要不然,我不保证你们能平安出得了昌平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