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这间殿宇,夏绫从心中不禁先发了一声感叹。`s,w¨k~x¨s_w/.,c~o^m¨她忍不住抬头环顾四周,眼底散落了星星点点的碎光。这让她一下子想起来她在行宫日夜守着的那间书库,空气间弥散的书墨味如出一辙。
她太喜欢这种地方了。
宁澈在宁潇后背拍了一下:“想要什么,自己找去吧。”
而后他转向夏绫,温声道:“乔乔,你如果有什么想看的,可以随时来拿。”
夏绫点点头,问他说:“我能先在这里看看吗?”
宁澈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请便。
在御案背后,是一整排的书架,像一面屏风一样,直通到殿顶。夏绫缓缓在书架前走过,指尖在书脊上滑过,每掠过一次浸染过光阴的文字,都让她心中感到一阵战栗。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宁澈的书案上,那上面置着一轴半展开的书卷,应该就是从后面架子上拿下来的,宁澈大概最近正在看。
夏绫好奇的凑近瞧了瞧,却诧异的发现,这书卷上的文字,写的是笔者对于其亲身经历的一次被倭寇劫掠的记述。\e^x?i·a?o`s,.-c-o!m?隔着不会呐喊的文字,夏绫却依旧能读出写作之人在落笔之时内心的激荡。
“寇贼冷刀寒似霜,父老热血尽凉。海涛涩涩天际茫。童稚哭求乳,废墟泣离殇。
渔村本枕安宁世,何忍匪悍盗强。愿迎王师战盛昌。吾土不可染,吾心不可亡。”
【作者有话说】
最后的这首《临江仙》是作者自己写的,文笔有限,献丑献丑,大家一笑而过就好,鞠躬~
34 纸上倭文
◎天地广阔着呢。◎
开篇短短几言,却字字泣血。夏绫同是苦过倭乱的人,还未阅及全文,便已共情到几乎湿了眼眶。
宁澈见夏绫这样,知道她是看进去了。他思量片晌,忽问到:“乔乔,你觉得倭寇该打吗?”
夏绫抬起头,几乎没有犹豫:“当然该打。-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快~”
没有一个受过倭乱之苦的百姓,不期待着能将这群盗贼永远赶离自己的土地。
宁澈点了点夏绫手中的书卷:“那你与这写作之人的观点是一样的。我姑且认为,在老百姓里,想打的人是大多数。”
夏绫反诘:“不然呢?”
“但是在文官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不想动兵的。”宁澈的指节轻轻在桌面上点着,“打一场仗,这其中牵涉的利益太多了。他们就像隔在中间的一块板子,上头我想打,底下老百姓也想打,可这块板子若是穿不透,那这场仗注定打不赢的。”
夏绫垂眸看向手中的卷文:“对倭寇有多恨,这里面已经写的够清楚了,不用我在你面前再哭一遍苦。朝廷的事我不敢置喙太多,但只知道,若倭患不除,东南便永远会有我这样的人流离失所。”
“所以我不时就会将这卷文拿出来读一读。”宁澈将书卷在夏绫手中抽离,又看了看这上面他已无比熟悉的文字,“乔乔,我真的也很恨倭乱,但你知道,大多数时候,我对于倭患的认知,不只是单单的一腔仇恨,更多的时候是来自于州府呈上来的各类奏报。看到的信息越多,要考虑的事情就越庞杂,里面有兵马,有钱粮,有人情,更有各层级之间的利益瓜葛。这些东西看多了,就越觉得这件事情就不仅仅是靠一腔豪情就能做成的,所以也会不自觉的去衡量,越拖反而却越犹豫不决。”
“但这篇文章,却时时在提醒* 我,倭患不是几个不疼不痒的数字,而是万民所泣,是大燕东南的一块毒疮。”
说及此,宁澈忽忆起来一些从前的事。
那时他在南边,隐了身份到军营中住过一段时间。
军营中的兵勇多是一些村镇征召来的武夫,说话又有口音,宁澈总是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休息的时候就时常自己一个人坐在一旁研究舆图。
几个兵痞子见他是个小白脸,时常明里暗里挤兑宁澈,找他麻烦。
直到有一回,宁澈实在是被惹火了,跟那几个人在军营中打出手,还将领头的打掉了一颗门牙。
从那之后,他倒是一战成名,许多军营中的兄弟都开始愿意带他一起了。
这件事,恰好让时任宁波卫的长官戚嵩看到了。打了几回照面后,戚嵩愈发看重他,时常拍着他的肩膀爽朗笑道:“小兄弟,你有这力气和头脑,日后在战场上可要多杀敌军啊!”
他常年手拿刀枪,力道没个轻重,经常把宁澈拍到想吐。
后来,毫无预兆的一次,倭寇来犯。戚嵩一马当先,杀进了倭贼的阵营中。那场仗打的很惨烈,也让宁澈第一次见识到了,史书上所载的流血漂橹,究竟是何等人间地狱。
燕军极艰难的赢得了那场战役,可戚嵩却被倭贼围困,血战至死。在他牺牲前,宁澈眼睁睁的看着那满身是血的军人,面朝北方高喊道:“皇上!臣,为国尽忠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宁澈突然就明白了作为皇帝所肩负的责任到底是什么。
夏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