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绫正用干帕子绞着头发,随口应道:“不碍的,这件穿了有些时日了,若是麻烦就不要了。?2·8~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纪瑶微微向上抿了下唇角。
水烧好后,两人各自到热水桶中泡了好一会,又被徐婉盯着都喝了一大碗姜汤驱寒。
折腾完之后,时辰也已向晚了。
夏绫散着头发,只穿了中衣,拿着药罐子坐到纪瑶床上。
“我说叫太医来看看,但徐婉姐拦着不让。你就先凑合一下,我帮你上些药。”
纪瑶嗯了一声,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
“没事。毕竟皇上说是他罚我的,挨了罚还要请太医,会显得我对皇上有怨言。”
夏绫手上顿了顿,生怕弄疼了她:“瑶瑶,你别怨他。他这个人,有的时候就是轴劲犯了,谁说也不听。但他就是对事不对人,不是故意要难为你的。”
“绫儿,我不糊涂。我知道皇上这次不是要难为我,而是要帮我。,e*r+c\i*y\a?n¨.`c?o!m′”纪瑶垂下眼睫,在面颊两侧映下睫毛的阴翳,“我只是叹过去自己的可笑。”
“从小,爹爹和先生就教导我,要守规矩,懂礼仪,宽和柔顺,却又宁折不弯。我将那些话视为圭臬,时时将自己置于圣贤的规训之中,即便做了这个我不怎么愿意的皇后,也尽量做到贤德,为此也吃了不少亏。可时至今日,当我跪在乾清宫前去求皇上歪曲绳墨时,我一遍一遍的在想,我从前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纪瑶自嘲的一笑:“有许多长辈夸过我,是个柔顺乖巧的孩子,可是却无人知道,在这乖巧的背后,我要自己默默咽下多少委屈。可就为了那几句夸奖,我拼了命的将自己捆绑在那些规训中,直到变得无趣,且懦弱。”
夏绫轻声道:“瑶瑶,不要这么说自己。”
纪瑶轻哼了声,倾身抱住双腿,也就离夏绫更近了些。
“我这个人,性子其实是有点孤僻的,独来独往惯了。,第¢一·看_书¨网, _更_新!最·快^但是绫儿,你知道为什么我却那么容易就跟你亲近起来吗?”
夏绫摇了摇头,那都是快十年之前的事情了。她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和纪瑶熟识起来的了,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纪瑶扬了下唇角:“因为我羡慕你。你身上从来都没有过那种被规训后的畏缩,你让我惊叹,在这深宫之中,怎么还能有向你这样朝气蓬勃的女孩子。直到后来见到傅娘娘,我便明白了。原来女孩子那样养,才会长成我最期待的模样。”
夏绫呼出一口温热的气:“薇姨是把我养的挺好的。”
纪瑶沉默了片刻后,忽开口问:“绫儿,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能把我的骨灰带出宫墙么?”
“你说什么呢!”夏绫猝然抬眸,“我不答应你。瑶瑶,你不要想那个字,也不要指望靠这种方式来逃脱!”
夏绫是有些失态了。毕竟,上一个要她将遗骨带离宫墙的请求,她还没有做到。
“瑶瑶,如果你真的讨厌这里,那就靠你自己,活着走出去。”
靠她自己?纪瑶苦笑了一下。
“行吧。那我试试。”
【作者有话说】
历史就是个车轮,很多事情在一遍接一遍的上演
86 终有一别
◎白发迟暮,沧泪潸潸。◎
及至九月下旬,轰轰烈烈查了近两个月的山东都司通倭案,终于走到了尾声。
景熙皇帝亲下敕令,主犯韩山岐,问斩,夷三族,即时行刑。
从犯六人,问斩,男眷发配充军,女眷籍没为奴。
其余共犯二十余人,依罪行轻重,判笞杖,监禁,流放等刑罚各不相同。
九月廿七,通倭人犯由大理寺狱押解至午门外,听候判决旨意。
当日一早,便有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戒严了自大燕门至午门的通路,但即便如此,在长街两侧依旧站满了早早来此围观等候的百姓。
及至午时,在官兵与锦衣卫的押送下,带着镣铐的罪犯缓缓自长街走入了承天门。
天幕中层云千里,恰有数只寒鸦自人群头顶飞过。
入承天门后,百姓不得跟随。锦衣卫指挥使庄衡手握圣旨立于午门前,一身玄色曳撒,远远望着囚犯的队伍行至近前站定。
人犯在官兵的押解下皆面向午门跪地俯首,庄衡展开明黄色的卷轴,肃声读出帝王亲笔写下的判决。
及至“钦此”二字读出,人犯中有人隐隐呜咽出了哭声。而在承天门外,鸦雀无声的人群中也有人湿了眼眶。
几个穿粗布衣的百姓,携老扶幼,聚到承天门前,对着紫禁城的方向,遥遥的磕了几个头。
其中一个精壮的汉子,在直起身来的时候,忽然高声喊了句:“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传十,十传百,这句呼声就如一粒抛入干草堆中的火星,百姓高呼万岁之声响彻承天门外。
这声音传入午门前时,响声微减,气势犹存。
纪文征跪伏在人群当中,远处传来的呼声,如尖刺般不住冲击着他的耳膜。他只是麻木的跪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