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州醉客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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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他身后的夏绫,更是热情。¢n′e-w!t¢i^a′n.x_i!.!o·r-g·

“庄衡大人,小乔公公,莅临寒舍,不胜荣幸,不胜荣幸啊!”说着,他将干草堆铺平整了些,让出位置来请两位落座。

得,这是真把诏狱当自己家了。

夏绫将手中的一整摞书搁到草垫子上:“坐就不必了,钟大人,我是来传旨的。”

钟义寒眉心微肃,后退一步,依臣子礼跪下叩首道:“罪臣接旨。”

夏绫清了清嗓子道:“刑部右侍郎钟义寒,目无尊上,狂悖妄言,公报私仇,藐视天威,理当重罚。但念其心系百姓,兢兢业业,朕亦感念其劳苦,许其功过相抵,从轻发落,判其拘禁两月,以示惩戒。”

钟义寒俯首:“罪臣接旨,叩谢圣上隆恩。”

其实说是拘禁两个月,但他已经在诏狱里住了一个多月了,也就还五六天的刑期,就跟没罚一样。

待钟义寒起身,夏绫同他说:“钟大人,皇上私下里还有几句话,要我跟您说。*r·a+n′t?x¢t../c¨o¨m¢”

“小乔公公请讲。”

夏绫神情认真而诚恳:“纵观古今,君不知臣,臣不知君,而造成的冤案悲剧颇多。皇上知道你想做直臣,但他亦不是昏君。年少之人谁不胸藏万里丘壑,钟大人有一腔报国情,陛下也有满腹青云志。所以别动不动就直谏求死,且留着命好好看一看,他是不是值得你效忠的人。”

听此一席话,钟义寒双目竟有些灼烫。

“罪臣惭愧,惭愧啊……”

夏绫双眼一愣,怎么还真动上感情了?这让她后面的话可怎么说。但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了,她也只能故作一脸慨然,跟着随了句圣上英明。

待到氛围冷却了些,夏绫以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看向庄衡:“庄衡大人,皇上还有句话,是让我带给您的。”

庄衡拱手:“您请讲。”

夏绫同情的看了眼在皇恩浩荡中迷失了自我的钟义寒,沉吟片刻说:“揍他一顿。¨x*s\c_m?s_w·.?c^o·m+”

嗯?庄衡挑眉。

夏绫也不装了,两手一甩:“皇上说了,他跟钟大人的公仇虽然了了,但还有私怨呢,不打他一顿不足以泄愤。”

一想到宁澈说这句话时那个咬牙切齿却又大仇得报的贱样,她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钟义寒立时感动全无,这什么街溜子行径,到底是谁在公报私仇!

“不是……”

夏绫摆摆手:“钟大人你别急,我没说完呢。皇上还说了,这段时间他书看得少了,觉得甚是空虚,那摞书你得在出狱之前译完了呈上去,不然算你渎职,要再罚你半年的俸禄。”

罚什么玩意?那可真是要了他老命了。

钟义寒看向草垫子上摞了有一尺高的倭文书,这可是将近两个月的量,他能译的完才怪!

“这么多书,皇上他老人家要炖着吃吗?”

夏绫摊手:“那我可就管不着了,我就是个传话的,您要申冤得去陛下跟前说了。庄衡大人,您觉得呢?”

庄衡一身正气的抱拳道:“吾皇金口玉言,臣定当遵旨。”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叫了两个缇骑过来。

“将犯人押到刑房去,廷杖。”

两个缇骑得了命令,熟练的从胁下叉起钟义寒,就要将他往外拖去。

“不是,庄衡大人!”钟义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拽住了庄衡的衣摆,“臣冤枉,冤枉啊!”

“皇命难违。”庄衡铁面无私的将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抠出来,“带走。”

他又转向夏绫道:“小乔公公,一会场面太过血腥,不适合入您的眼,请随下官移步吧。”

夏绫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钟义寒已被拖到了牢门口,他望着那二人翩然离去的背影,抱着木栅栏鬼哭狼嚎道:“庄衡大人,小乔公公!救命,救命啊!”

夏绫被他嚎的心悸,偷偷问身边人说:“庄衡大人,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太伤他了?”

庄衡一耸肩,难得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您放心,臣自有分寸,残不了的。”

*

果然,官场上流传的话没错,进了北镇抚司,连死都成了种奢望。钟义寒满心悲戚的自怜到。

青灯映照着他清瘦苍白的脸庞,钟义寒拢了拢散乱的鬓发,眯眼凑近油灯,用唾沫润了润已经炸毛的笔。

草席上叠了高高一沓他已经译好的文书。这些都是他拖着伤了的屁-股,趴在干草堆上不眠不休写出来的。厚厚的一摞书,已被他译到只剩最后几页。

钟义寒扯唇轻笑。罚我什么,都别想罚我的钱!

身后忽传来一阵锁链的微响。他以为是送饭的又来了,边写东西边随口问到:“今天有红烧肉没得?”

可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半晌,一个懒散的声音传来:“朕看你在这过得挺滋润啊。”

钟义寒浑身霎时僵直,像是被鬼拎住了后脖颈。他忐忑不安的缓缓回头,见那个无数次在噩梦里掏他钱袋的妖怪,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