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抹了把鼻子,眼睛依然红着:“小乔姐,我也不知道同他今后到底会怎样,这些钱就当是报答他这些年对我的好。?3~w′w·d~.¨c·o~m·不过我现在能想明白的是,自己多攒些钱总是没错的。我虽不是你和方苒姐那样拔尖的人,但有双还算巧的手,刺绣缝补,梳头上妆,这些都做得来。我今后不会只在仁寿宫守着里,会想办法多搞些银钱,如果你这边有什么门路的话,也请帮我牵线一二。”
夏绫心中叹了口气,只得在她肩上拍了拍:“好,我记下了。”
小汤道了告辞。夏绫目送着那纤小的背影踏雪而去,不时还抬手擦一擦眼睛。
天幕中似是有个巨大的棋盘,将这些人的命运囊括其中。夏绫有幸窥得了执棋人的盘算,对之后的棋局仍怀有期盼。可落在被围的棋子头上,艰难困苦,离合悲欢,个中滋味却是实实在在,一样都逃脱不了的。
102 高氏云瞻
◎景熙五年,就这样到来了。+m_i!j+i~a_s~h,e`._c+o!m/◎
夏绫回到永宁宫,稍暖了片刻身子,将衣服上的寒气都驱散,才向纪瑶的寝阁走去。
纪瑶仍在沉沉睡着,任窗外雨雪风霜,似乎都早已与她无关。
夏绫轻轻坐到床边,绞了帕子为纪瑶擦了擦脸。这是她这段时日里每天都会做的事。
“瑶瑶,”夏绫揉按着纪瑶手上的穴位,像是在同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今天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平平整整的一大块白,就好像咱们在南边吃的云片糕一样。”
纪瑶只是安静的闭着眼,没有半分回应。在她醒着的时候,眉宇间时常会萦绕着一丝愁绪,而现在睡着了,眉心反而时时是舒展的了。
夏绫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想醒过来,天地于你不仁,你便也想弃了苍天。可是瑶瑶,这一个月以来,苒苒被上了刑,小谭哥遭了贬,就连庄衡大人也下了狱。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私心里还是很希望你能醒过来,去帮一帮他们。¢x,i·n~w,a+n+b·e+n!.^o~r·g?”
夏绫将纪瑶的被角又掖了掖,侧身坐在床边,无言的看了她一会。其实,她同纪瑶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仅用“朋友”二字就可以一笔带过。
在宫中生活,人情最易凉薄,却也最易深厚。就如贫瘠之壤上开出的花,因为万里荒芜,所以格外珍贵。
就如她和傅薇,始于年长之人对后辈的怜惜与帮扶,可随着岁月的流逝,那种情谊早已超越血缘,演化成了一种浓于血水的亲情。
而她与纪瑶,也同样是这个样子。
末了,夏绫还是落下一声微叹。她站起身,取来那一摞同高云瞻相关的文书,解开绳子整理起来。
高云瞻这个人,宁澈曾完完整整的摸过他的底细。
此人无父无母,是沙场遗孤,被周老将军捡了回来,后跟着一起回了南京。
周老将军,是纪瑶的外祖父。
他戎马半生,后因伤荣退,回祖籍南京颐养天年。纪瑶幼时常去外祖家小住,故同高云瞻从小便相识。
周将军无子,仅有纪瑶母亲那一个女儿,他去世后,周府败落,高云瞻便又做回了无所依靠的孤儿。
穷途末路之时,是纪家收留了他,见他身上有些功夫,给了他一个养马的活计。
那几年,高墙大院中的生活不得而知,但他与纪瑶,却定是在那些敏感而又孤单的年岁里,在彼此心中都留下了印迹。
宣明二十三年,高云瞻辞了纪家的差事,只身赴西北参军。正是那一年,纪瑶被庄靖太后接入了宫廷之中。
此后对他的了解,便都是通过边疆一封一封传回京中的奏报了。直到景熙二年,鞑靼南下突扰陕西行司,参将高云瞻,报亡。
夏绫拿起那摞文书最上面的一本簿册,是陕西行司都指挥使司的名册。她找到高云瞻那一页,见上面清楚的记录着他的履历升迁。
宣明二十四年三月,任把总。
宣明二十六年五月,盗匪侵扰,带队斩杀匪贼十数人,擒贼首,授守备。
宣明二十七年腊月,雪夜行军,直捣鞑靼中军,杀敌百二十人,升游击将军。
景熙元年八月,鞑靼夜袭军营,单枪入敌阵,护粮草千石,擢参将。
景熙二年七月,遭鞑靼围困于山谷,昼夜七日,弹尽而粮绝,拼杀至最后一卒,犹未降。殓其尸身,全军送殡,厚葬之。
这是他名下的最后一条记录。这页纸并不长,夏绫却读了好久,每一个字,都是沉甸甸的军功,都是那人为守护边疆而洒下的热血。
后面的几册簿子,大多都是陕西行司日常记录的邸报,记述林林总总,并非每页都有高云瞻的名字。但这些文书宁澈大概之前也都翻过一遍了,在与高云瞻相关的地方皆夹了页签,夏绫看起来倒也没花多少功夫。
在最后,还有一本用布包起来的东西。
夏绫将包裹展开,讶异的发现里面竟都是些散着的信封。信封并未封口,也未写收信人的名姓,显然这些信,是没有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