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泪俱下道:“姑娘,求您救救奴婢吧!”
“哎,掌印。?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夏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礼给下了一跳,“您有话起来说,这要让人看见别再多一重误会。”
夏绫请何敬进了屋。她同何敬当算是故年旧识,从前在西五所时,也没少承他的照顾。因这一份情分在,夏绫也很不忍心真看着他走进死路里去。
“掌印,您先请坐吧。”夏绫自己也坐在了另一侧的椅子上。
何敬如坐针毡,急着开口道:“绫姑娘,恳请您能给奴婢指条明路。”
夏绫并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不疾不徐的浅淡一笑:“掌印,同您对坐在这倒让我有些恍惚,想起张掌印还在时的事来了。”
张寅。
“何掌印,在你心里,张掌印是个怎样的人?”
何敬同张寅,确是有父子情分在的。他想了想答:“干爹他性子温和敦厚,却又赏罚分明,所以奴婢既敬他,但也怕他。\求!书?帮_ ·最,新-章.节·更/新¢快^”
夏绫点头道:“我同你一样,对张掌印既敬又怕。不过,我却有一点最佩服他。那便是知道他向皇上请辞去给先帝守陵的时候。何掌印,你觉得张掌印缘何会将在宫中经营的一切片叶不留,而心甘情愿的将掌印之位交到你手里?”
何敬低头沉思了片刻,他被夏绫引着,的确想到了一些事情。
那是张寅决意辞去司礼监掌印之职的前一个晚上。
“干爹,”何敬跪在张寅身后,声声切切的恳求到,“儿子求您了,不要走!”
一直以来,张寅都是他的主心骨,何敬无法想象,如果干爹不在了,凭他一人,如何拖得动整个司礼监不行差踏错。
张寅从桌案前转过身,将何敬扶起:“敬儿,干爹老了,还想要一个善终。”
数十年的宫廷生活,让这个自幼便因穷苦净身入宫的老内侍,青丝不复在,白发已成霜。_k?a.n?s_h`u,p¨u\.*c~o·m¨
父子二人同坐在司礼监值房的门口,遥望着耿耿星河。
“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我自己不走,现在这位新主子,也不会容得下我的。”
张寅淡淡说道,此时距新君即位,尚不满一月。
新皇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他心中怎么可能想不明白,瞒住傅薇在浣衣局生子,让他十年不入宫廷,这其中究竟有谁的手笔。
何敬低头道:“干爹,您伺候了先帝那么多年,新主子……难道真半分不念旧情么。”
“皇上念不念旧情,是主子的事。但是咱们在宫廷中,不能抱着侥幸讨日子。”张寅声音中难掩沧桑,“乾清宫中的新主子,会是位厉害的角色。他看似同先帝并无二致,杀伐果决,城府难测。可是在内里,他却像极了他的母亲,纯良正直,千仞无枝。”
“寻常人家的孩子,乍一由俭入奢,有多少被财权色欲迷了双眼,乃至荒废怠惰,再不愿忆起之前的辛苦日子。可他不是。独居高位,仍宵衣旰食,昔年故交,仍视若珍宝。这样的人,能将权术玩弄到极致,却又不屑于摆弄权术。想在他身边讨日子,不能没有心机,却也不能有太多心机。”
张寅在何敬肩上拍了拍,声声郑重:“敬儿,干爹已身无长物,唯一能留给你的,就是在宫廷中这几十年自己悟出来的保命法子。”
何敬心中悲戚翻涌,双膝触地道:“干爹,儿子听着。”
夏季的夜风将老掌印的双眼吹拂的有些潮湿。
“外头寻常人家,或为父母,或为妻儿,都想着能多挣点什么,能多留下些什么。但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自净身入了宫廷的那一日,便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了。财物也好,性命也罢,全都是主子的私产,主子想让你为白,那即是白,主子想让你为黑,那便是黑。跟在主子身边,重要的不是你自己挣到了什么,而是主子究竟想给你些什么。所以敬儿你记住,你现在所得到的这些,都不是你的,只是主子暂时要你保管的。往后在宫中,你一定要恪守住‘放手’二字,这样方能走得长远。”
彼时的何敬,只是记住了干爹的这番话,但并没有参透话里的意思。可自执掌内府后,权势越来越盛,私欲也越来越旺,竟忘了要守住“放手”二字。
夏绫见他是真的想进去了,又喊了喊他:“何掌印?”
何敬恍然回神。他站起身,同夏绫深深作揖道:“多谢绫姑娘提点。奴婢自知此次犯了大错,罪无可恕,这就去向主子请罪。”
“哎,何掌印。”夏绫却叫住他,“我私以为,皇上要的不是你的认错。”
这段时日,夏绫自己心里也老是琢磨着,宁澈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果何敬直接到皇上面前挑明认了罪,那就相当于把球踢给了皇上。若饶,皇上对庄衡不好交代,若罚,他确实也不想舍了何敬。
所以皇上才迟迟不对何敬发难。因为他在心里,压根就不想让这件事情有个了结,而将这种悬而未决的恐惧变做何敬头顶的一把刀,让他此后再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