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塔学院的船和货物,荆榕并不在乎这个货物和船上人的未来,说到底,他并不在乎这个世界的人和走向,所有人自有他的命运。
他只缺少和苍星·哈珀交手的机会。
他已经错过了十年。
兰恩·维克托已经变成了苍星·哈珀,那个人已经面目全非,如今的他眼里只有目标。
那么他来成为那个目标。只要能走入他眼中,他会不择手段。
苍星·哈珀按着刀,精神力恢复至巅峰的他,连刀刃上似乎都流淌着暗蓝的精神力波纹,如同日光照耀下的水纹,正越来越快地积累着力量。
苍星·哈珀注视着他:“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疯子?”
荆榕说:“你这样说过。在我们第二次见面时。”
“原来那是第二次见面?”
苍星没有任何迟疑,风吹动他的衣摆,他照着荆榕的致命处直斩而下,“第一次在哪里?”
他沙哑的声音甚至很平淡,这样的动作未曾让他的呼吸掀起波澜。
荆榕瞬间挡下这一刀刀光,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荆榕的声音也很稳定:“你不记得了,没有意义。你这周有和别人约会吗?”
他的攻势同样寸步不让,两个塔学院的第一毕业生,相差十届,终于认真交手。
刀光震颤中,苍星·哈珀的笑声隐没在风浪里,随后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每天的玫瑰送给谁?”
甲板在剧烈的摇晃,他们身后发生了激烈的打斗,枪、声和火光冲天而起,苍星·哈珀眼底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凝重神色,“小朋友,让开!”
荆榕的回应是瞬间燃起的精神屏障,流光熔岩一般的红金色染透了半边天,漆黑的眼底似乎也有熔岩一般的光华亮起,清锐无边,似神似鬼。分明是向导,却凛冽得让人不敢靠近半分。
苍星·哈珀的动作脚步停下,松了松领口,像是一个暂停,他笑道:“我没空谈恋爱,小子,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荆榕说:“我并不习惯别人给我什么,我一般自己拿。”
两人都脱掉了外套,寸寸相逼,苍星·哈珀刀锋上的暗蓝色精神流光正如火焰一样燃烧,只是这一切,别人都看不见。
唯有向导和哨兵彼此能看见他们精神体的颜色和具象,契合度越高,看见的越清晰。
苍星·哈珀:“我很感兴趣,你要如何实现?”
荆榕说:“把你铐回去。”
“回塔里?”
“回我家。”荆榕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乌黑的眼力只有冷静和某种坦然呈现的狂热,“关起来。”
“很诱人。或许我们有空可以试试。”苍星·哈珀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也认真起来,他给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按原定计划行事。
荆榕不是等闲之辈,他的精神体到现在还没有露出全貌,却已经可以和他打得难解难分,苍星·哈珀很少在塔学院中看到这样卓越的学生。
不如说,荆榕是第一个。
他是绝对值得一战的对手。
好战是所有哨兵的天性,苍星·哈珀头脑冷静,行事内敛,许多人都会忘记他是个超高等级的哨兵。
哨兵天生要征伐,征伐和掌控是他们的本能。
苍星·哈珀没有说别的话,惟有短兵相接。
风与云渐渐在船边聚气,海上的天气逐渐有了变化,水汽凝结在刀刃上,透明流淌,暴风雨正在滚滚前来,比风浪更厉害的是二人全力相搏造成的动静,钢铁的桅杆弯曲断裂,他们所过之处,甲板的铁皮几乎尽数粉碎。
苍星·哈珀浅灰色的眼底隐隐现出几分生机,十年前的哨兵学院学的是杀人的技术,战场上的拼杀,他可以须臾之间结束战斗,但多年来,第一次出现了例外。
他甚至在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中获得了不多见的乐趣,暴雨小苍兰的气息汹涌而凛冽,即便荆榕什么都不做,只是和他打斗,就已经能安抚他的灵魂。
周围的一切早已混乱成一锅粥。海盗只为劫掠,并不为战斗,其余的成员在斯蒂芬的带领下,根本不应战,不接敌,他们火速安装好了之前从哈德斯船队劫掠而来的干扰装置,用这种装置干扰和削弱向导和哨兵的结合。
荆榕在风中捉住了苍星·哈珀的衣角,指尖随后摁住他的脖子,没等他发力,苍星·哈珀飞起一脚重重踹在他腰腹上,随着一个浪打来,船体剧烈倾斜,两个人一起滑向船尾。
626:“我靠,哥们,你和你老婆在真打?你们不会真的想打死对方吧?”
他早知道这个世界里他哥们的老婆是个疯的,万万没想到他哥们也跟着一起疯了!
荆榕的后腰撞在了船尾,苍星·哈珀眼底掠过一丝浅笑:“没事吧?”
荆榕说:“还行。”
苍星·哈珀说:“腹肌很不错。”
荆榕:“多谢。”
苍星·哈珀腰间的无线电对讲机响了起来,大雨中,滋滋的电流声。
“老板,我们找到那个东西了。”斯蒂芬的声音说,“我们击昏了门口的守卫,里边有五道门锁。”
“等我过去,我要找的人找到没有?”苍星·哈珀问道。
“大卫·多罗薄和他的向导妻子已经被我们绑在了船长室。”
“带过去。”
苍星·哈珀抬起眼,浅灰色的眼睛抬起来,里面倒映着荆榕的影子:“要不我们先暂停?你铐我的机会还有很多。”
大雨沾湿了他银白的头发,苍星脸上多出了一道擦伤,正在汩汩流血:“我不想太早送你去见阎王,毕业生。”
荆榕靠在船尾,精神屏障再度向对方砸去:“这不是你想暂停就能暂停的游戏,先生。”
苍星·哈珀灰色的眼底显出一些浅淡的笑意:“很遗憾,今天我可以。”
船的上空忽而显出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
一道巨浪汹涌而上,它拔海而起,从荆榕所在甲板的这一面侧边覆盖而下,当看到他们头顶的东西是海浪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表情。
“海啸!海啸来了!”
载量十五万吨的大船一瞬间被推出极远。
荆榕闭上眼,一瞬间死死地抓住船舷边的栏杆,火红鎏金的精神屏障全域覆盖,挡住了海中的污染精神乱流,但是即便如此,没有人能直面承受这样的海浪,这么高的海啸墙连钢铁都能粉碎。
几十秒的时间,荆榕将甲板上昏迷的人拖入船舱,而苍星·哈珀已经消失不见。
桅杆已经断了,每一层的甲板上都支离破碎,所有的窗户全部被震碎。货仓甚至被这一次海浪的拍击硬生生压缩了三厘米。不少人的向导屏障不够强,直接被撞得失去意识。
苍星·哈珀踏入船长室,斯蒂芬捂着头破血流的脑袋说道:“刚刚怎么了?海啸了么?”
苍星·哈珀脱掉手套,说:“为了摆脱小朋友,用了点手段。”
他低头看向被捆在柱子上的大卫·多罗薄,他已经昏了过去,他的妻子洛美丽娜和他绑在一起,还残存着向导意识,努力支撑着脆弱不堪的屏障。
“弄醒他。”苍星·哈珀吩咐道。
斯蒂芬立刻得令,他扣着大卫·多罗薄的嘴巴,往里灌入了一剂精神醒剂,这种醒剂是是他们审讯人的惯用手段,与哨兵链接的向导也会一起感到痛苦。
洛美丽娜在旁边一起发出尖叫。
苍星·哈珀冷淡地说:“把那女的嘴塞上。”
“挺辣的向导。”斯蒂芬评价道,“这个将军和他老婆还挺年轻的,升这么快?”
大卫·多罗薄费力地睁开眼睛,他的头已经撞破了,满脸是血,只能努力地在一片模糊中辨认出现在的处境。
“密码。”苍星·哈珀蹲下身,沙哑的声音说道,“还用了什么防护手段?”
他打开怀表开始及时,“叮”的一声格外清脆,声音中淡漠无边,“一分钟后砍掉他一只手,第二分钟砍掉他的脚。”
大卫·多罗薄模糊不清的视线投向他,一样的年纪,苍星·哈珀优雅干练如旧,而大卫·多罗薄脸上的肉已经开始松垮,眼角往下耷拉,他的精神体是狼,此刻恐惧压过了一切,狼缩得很小,尾巴也夹了起来。
“我、我说,我带你去开门!”他发出来的声音称得上是凄惨。
“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
苍星·哈珀的刀刃动了动,往他的手轻轻探去,还没落刀,这个动作再次引发了疯狂的嚎叫。还没落刀就尖叫成这样,连旁边的海盗船成员都纷纷大笑起来。
“和平年代消磨了你的意志么?多罗薄。”苍星的低声如同鬼魅幽语,“还是你仍然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呢?”
大卫·多罗薄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高级哨兵的感知也将恐惧放得无限大,成为了他反复无法逃离的深渊,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呆滞,精神体也跟着消失了。
两分钟之内,他被吓疯了。
哨兵的精神冲击创伤格外难以恢复,以他的状态,回去还要接受治疗很久。只不过眼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废人了。
苍星·哈珀“啧”了一声,扯了扯领子,站起身来。他迅速想到了新的行动方案:“其他人准备撤离和接应,A队跟我走。”
“这两个人呢?要杀了吗?”另一边的洛克跃跃欲试拿着刀问道。
“不用杀,废物当政有利于咱们的生意。”苍星·哈珀扔出去一张线路图,他自己早在拿到情报时,就将整艘船的构造烂熟于心,“走,给我一起去船尾。”
他已经看过了这艘船的出厂设计图,那几个浮游塔的主体只可能放在尾部中段的秘密舱室中,下去的通路仅能容纳两人通行。
里面的东西太重要了,他知道很有可能有诈,但是他必须亲自去看一眼。
海盗小队迅速再度出发,他们穿越复杂的线路和舱室,一层又一层地下去。
“整艘船表表面上共有五层,带水下部分,实际上整个错层到达了二十七层,通往舱室的只有唯一一条路,海盗们有设计图。”
626说:“等我扫描一下,他们的船体使用了很多无法被探测的屏障,我们要找到路还得花点时间。”
荆榕看了看时间:“要再快一点。”
他说不清为什么,他的直觉让他觉得,要再快一点。
*
来到舱室门前,苍星·哈珀花了大约十分钟。
“老大,我们都听您的还没敢动。”斯蒂芬说,“拿仪器探测过了,五道门都是生物密码锁和机械锁的组合。”
“你们都退后。”
苍星·哈珀重新戴上手套,拿着提前弄到的生物组,贴上沉重冰凉的大门,那比世界上任何城墙都坚固的大门一层一层打开。
“门和舱体是一体的。”
626扫描得头顶要冒汗了,“它整体是个鱼。雷的形状,和舱室一体另外焊接在船体之内,好兄弟,我刚刚扫出来最后一道门后就有一个启动装置。”
荆榕用手撑开一道变形的门,问道:“启动装置?”
“你可以理解为发射装置,这艘船不是运载船,它是个发射船,第一道门打开时,发射活动就会在五分钟之内启动。”
荆榕说:“没有满足发射条件会怎么样?”
626说:“高温会融化一切,浮游塔内部的精神介质会爆炸性释放。”
塔是向导和哨兵的庇护所,同时,哨兵采集的信息、向导共振的情报,全部由塔监控和采集。
这也代表了所有的“塔”都带着纯度极高的精神介质能源,它们提取自海洋中,拥有承载精神的能力,却同时拥有着极强的精神辐射力。
这种辐射可以瞬间杀死上百万个哨兵。
626说完后,叫了一声:“救命!好兄弟,这也太危险了!”
此时此刻,最后一道门已经打开。
苍星·哈珀只往里踏入了一步,就停下了脚步。
面前的建筑外观和材质的确是“塔”,每一个部件都格外清晰,光亮整洁的白色,仿佛宣告着的世界秩序。
当海盗的人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斯蒂芬和后面的成员都发出了狂呼声。
作为散兵游勇,被社会抛弃的一份子,他们第一次如此接近这个世界的至高权力的组成。
“不要进来。”
苍星·哈珀没有动,他一个人的身影冷若冰霜,“所有人,以最快速度撤离,越快越好。”
“怎么了,老大?”斯蒂芬问道。
“这个东西的倒计时已经开始走了。”
苍星·哈珀灰色的眼眸打量着舱室,“这个空间和这东西是一体的,它发射后会在一月时间内沉降,并且辐射到周围四百平方海里,所有人都得死。”
所有人:“!!!!”
斯蒂芬和洛克当机立断:“我们一起走,头儿,开足马力,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不,我要留下来。”
苍星·哈珀的思路很清晰,“我要找一下这个东西的发射终止程序。那样还有一些希望。”
没有人能理解他在说什么,他仿佛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眼前的东西,当下他们担心的事情,仿佛并不是苍星·哈珀所担心的。
“你们先走。”苍星·哈珀和以前一样,命令下达得很简单,“要是我没回来,一切规矩和以前一样。”
他每次一个人留下时,总会说这句话,其他队员们没有理解这件事的危险性,听到了这句话后反而放了心。
斯蒂芬开始协助其他人原路返回:“好的老大,我们会分了你的钱,不过那个向导怎么办?”
那个向导……
苍星·哈珀的思维短暂停滞了一瞬,青年漆黑的眼眸似在眼前。
本来不是同路人,不必有交集。
有了交集,牵扯两人,而他已经没有能力承担这样的命运了。
他说:“那么就替我送一束白玫瑰。”
其他人走了。
五道门大开着,苍星·哈珀独自一人面对着舱室内的庞然大物,开始查找它的弱点。
他并不是想要当救世主。他对于成为救世主没有任何兴趣,并认为那只是庸俗的人的无聊幻想。
他只是和畸变哨兵们战斗了十多年,他的老师战斗了更长时间。他们曾经出生入死,回收一切流落在外的精神介质物品,只为了精神乱流带来的辐射不会影响更多人。
这是他的答卷。
由他对那段过去的,所交出的答卷,他不允许这个课题中出现任何失败,如果他在此刻任由精神介质流入海洋,那么兰恩·维克托前半生的所有信仰和理想,都是一场巨大的笑话。
苍星·哈珀很快找到了指令台,它要求输入的是动态密码,每隔五分钟会更新一次。
三十五位密码,数字和字母的混合模式。
这不是人不依靠任何工具就能够破译的密码。苍星·哈珀转而打量起整个船舱的构造。
单独成体的一个好处是,可以单独脱离。而当海盗的另一个好处是,他可以不用顾及其他人的死活。
这个时间,不论敌我,救生船都已经放下去了,所有人都在拼命逃生。
苍星·哈珀拆下一捆防火线,将自己困在船舱内壁上。
在他头顶五米的地方,荆榕脚下忽而剧烈失重,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砸在了一侧的墙壁上。
626也被撞得七荤八素:“卧槽,好兄弟,你没事吧?检测到又一道海浪砸了过来,船体快裂了。”
荆榕没事,只是嘴唇被磕破了,他舔了舔嘴唇:“知道了。”
紧接着又是一道剧烈的反向失重,荆榕头顶的钢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626:“救命!!你老婆在干什么!他是不是太疯狂了一点!这船还能用吗!”
“他想物理弹出浮游塔所在的舱室,我觉得他就快成功了。”
荆榕已经听见了海水涌入缝隙的声音,他加快了动作。
螺丝钉被撕扯的船体甩脱,如同子弹一样崩穿钢板,所有船体的钢板链接都在无法避免地走向松散和毁灭。
这是大海的力量,这是可以操纵大海的人的力量。
还剩五分钟。
苍星·哈珀的精神力也在崩解和毁灭,他今天使用了太多的精神能力,对于他本就几乎耗空的身体来说是剧烈的刺激。
他的精神力已经开始暴动了。
海洋汹涌异常,飓风与漆黑的海水交缠,呼应着它们的操控者,只是兰恩·维克托不再像从前,他无法再度涉过死亡之海,也无法再吹出晴朗天空的风,活泼顽皮的浪。
但是苍星·哈珀最终可以得偿所愿。
船体彻底撕裂,发射仓单独脱出,迅速地沉入海底。
苍星·哈珀屏住呼吸,努力地游上舱门的位置,开启机扩,让五道大门在水压作用下关闭。
他曾在中央塔学院中的闭气测试中打破了纪录,但是此时此刻的情景并不一样,海底的元素乱流冲击着他的精神,他双眼发红,开始出现幻觉,但他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于迷乱和幻象中找路。
他很会找路,幸福的天堂花园,温暖的食物和被挡在外边的风雪,这些不是他的。
只有痛苦是他的。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痛苦,才是当下。
苍星·哈珀恢复了意识,海水灌入他的肺中,带来了剧烈的疼痛感,他用尽全力去拧最后一道门闩,但是机扩在海水中变得阻力极大,他被带着一起坠入更深的深海。
水压带来的压力让他的血管几乎在爆裂边缘。
就在这时,一双手接上了门闩罗盘。
荆榕潜入水下,626附身在一个手电筒上,充当了他的临时光源。
水下无法说话,荆榕快速将应急水肺塞入他口中,随后和他一起用力,一个正方向,一个反方向,舵轮转动,最后一道门死死落下。
苍星·哈珀在失去意识的边缘,他有点咬不住水肺,荆榕游过来,从身后环抱住他,另一只手替他稳住呼吸阀。
626说:“现在开始上升!请注意离开水面的速度,压强变化过快会引起哨兵身体的强烈反应。”
荆榕在水下比了个OK的手势,带着苍星·哈珀稳步上浮。
626火速将小渔船开了过来,泊在他们头顶。
荆榕将苍星拖上水面,放倒在船舱中,低头给他做人工呼吸。
冰冷的唇和冰冷的唇相碰。
苍星·哈珀迅速咳出了漆黑的海水,但他仍然没有意识和反应。
荆榕将他抱在怀里,问626道:“他们的医疗船在哪里?”
626迅速回复:“六海里的地方!我直接过去!他们也在等他回去!”
荆榕的小渔船上什么都没有,虽说再度靠它力挽狂澜,不过后续的治疗只有医疗船能做到。
小船在626的暗箱操作之下风驰电掣,发动机都要烧冒烟了,火速和斯蒂芬等人的医疗船汇合。
荆榕给苍星·哈珀披上外套,随后靠在船头,给对面的船打信号旗。
怀里的人脸色苍白,眉睫紧闭,银白的发被海水沾湿了,垂落下来,竟然显出几分柔顺来。
实际上事实很可能如此,兰恩·维克托被塔学院最优秀,品行最好的老师带大,他的童年在爱与温柔的指导中长大,他的好战与胜心并不尖锐,是最标准的那种品学兼优学生。
“抓到你了,可惜时间有点短,不得不把你交出去。”
医疗船正在减速靠近,信号旗表示他们接受了他们的对接请求。
荆榕吻在苍星·哈珀的发上,与此同时,一道冷光闪过,“咔嚓”一声,落在苍星·哈珀的手腕上。
那是一幅银质的手铐,荆榕在船长室捡的。
“好好养伤,下次再把你拷回去。”
虽然说着最恐怖的话,但执行官的眼底是最纯粹的浅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