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死了也要做局

皇帝魏渊功在召见完陈国公和两位公主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命人召集文武百官觐见。/t^a+y′u¢e/d_u·.·c/o-m-

魏渊功半倚在龙榻上,面色更黑。

脖颈间的伤口虽被金针封住,但毒素已蔓延至全身,嘴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群臣见此,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陛下要嘎!

魏渊功的目光扫过殿内群臣,最终落在陈国公陈既白身上。

“陈爱卿……”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既白上前一步,跪伏在地:“臣在。”

魏渊功缓缓道:“储君魏安虽已成年,但摄政时日尚短,朝中诸事繁杂,恐难服众……”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朕命你为顾命大臣,辅佐新君,执掌朝政,直至新君能独当一面。”

此言一出,群臣脸色都都变了。

顾命大臣,权柄极重,甚至可代行君权!

陈既白心头一震,立刻叩首:“臣……惶恐!臣乃吾将,恐难当此重任!”

魏渊功微微摇头:“朕,信你!”

短短三字,却重若千钧。

陈既白知道,这既是信任,也是枷锁。

皇帝在逼他表态——若他敢有异心,便是辜负先帝信任,天下共诛之!

而且表面上顾命大臣的权力不小,可是,三皇子可不是几岁小孩子。

要是新君是幼子,他这个顾命大臣简直可一手遮天。

但,三皇子都二十多岁了,心智已经成熟。即使治国经验再少,又怎能完全听他的?

说白了,这个顾命大臣就是个差事,随时可能被解雇。

皇帝这么安排,是因为他足以震慑满朝文武!

想归想,嘴上不能慢一分,重重叩首:“陛下隆恩,臣……遵旨!”

魏渊功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转向陈平安:“陈平安。”

陈平安立刻上前跪下:“儿臣在。”

“朕封你为给事中,协理朝政,直言谏君,不得懈怠!”

群臣又是大吃一惊!

我地妈呀!

陈家接连连两人被封?

皇上这是多器重陈家啊!

陈平安心中却是一凛——给事中,正五品,虽品级不高,却是言官,有直谏之权,甚至可封驳圣旨!

只要敢谏,甚至可青史留名。¢0`0?暁\税\惘, ¢埂?辛~醉¨全?

当然,这是一把双刃剑,你惹急了新君,照样把你咔嚓!

他也是想归想,不敢怠慢,立刻叩首:“儿臣领旨!”

魏渊功的目光缓缓扫过群臣,最终停在魏安身上。

声音微弱,眼神中有些不舍:“安儿……朕……把江山交给你了!”

魏安跪伏在地,泪流满面:“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托!”

魏渊功微微点头,随即缓缓闭上双眼:“都退下吧!”

群臣刚退出寝宫。

几声悲呼从寝宫内传出……

魏渊功,福临王朝大帝,驾崩!

“陛下——!”

群臣跪伏,悲呼。

哭声震天!

皇帝驾崩的消息如雷霆般传遍全国。

丧钟九响,全国缟素。

当夜,皇后纳兰攸宁在寝宫中服鹤顶红自尽,留下一封泪书:

陛下独行,臣妾不忍。

此生相伴数十载,承君恩重,结发情深。

今君先行,黄泉路冷,臣妾岂忍陛下孤身独往?

愿随君侧,再奉羹汤,生死不离。

——妻 攸宁 绝笔!

宫人们发现时,她的面容虽然发黑,却十分安详,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

喜公公亦在灵前服毒自尽。

临死前喃喃道:“老奴……去伺候陛下了……”

两人都选择了服毒,据说相同死法的人,在九泉之下,是可以相见的!

消息传出,满朝震动。

感动了很多人!

包括陈平安!

魏凤娇得知母后自尽,当场昏厥。

醒来后哭得撕心裂肺,几度气绝。

陈平安紧紧抱着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宫老——这位皇帝身边从不显山露水的绝世高手,此时才从宫外急匆匆赶回。

他本奉命追杀八皇子魏勋,却因对方狡诈,没出现在东藩的路上,未能完成任务。

当他踏入皇宫,看到满目白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跪在灵前,重重磕头,额头鲜血淋漓。

“老奴……来迟了!”

他悔恨交加,拔剑欲自刎谢罪,却被魏安厉声喝止:“住手!父皇已去,你若再死,谁来护朕?”

宫老怔住,最终缓缓放下剑,跪伏在地,老泪纵横:“老奴……誓死护卫新君!”

国丧期间,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零~点^墈*书, _追!嶵^辛¨蟑_洁?

陈贵妃负责丧仪筹备,日夜操劳,面容憔悴。

魏凤娇和魏凤瑶亦在宫中守灵,寸步不离。

陈平安作为新晋给事中,既要协助丧仪,又要提防某些人作乱,忙得几乎无暇休息。

他是第一次参与帝王出殡,过程相当的繁琐。

皇帝驾崩后,要先进行小殓,净身、更衣,着十二章纹冕服,口含玉蝉,手握玉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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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殓时入棺,棺木多用金丝楠木,内铺锦褥,外髹朱漆,饰以金纹。

还要停灵祭奠。

灵柩停于奉先殿,设几筵,供祭品,百官每日哭临。

要二十七天殷奠礼。

还要组织出殡仪仗。

参与送葬者,万人以上。

这还没正式出殡呢,就折腾死人。

而且,这还只是皇宫。

民间,在此期间不得屠宰和婚丧嫁娶。

就是你家死了人,也得等皇帝下葬之后,你家才能出殡。

想与帝王去争西南大路,门都没有。都得后面排着去。

好在陈平安只是负责安全。

这是三皇子的安排,知道陈平安不懂这些,就安排他重点负责灵堂安全。

要是有人破坏了帝王尸身,那可了不得。

灵堂周围有军士和大内侍卫守护,除了必要出入的人,苍蝇都不让进。

这一日,陈平安正在灵堂内巡视。

一群披麻戴孝的太监宫女,托着供果走了进来。

太监领头的是太监总管,魏世忠。

三皇子的人。

宫女领头的女官叫陈清萱,是陈贵妃的人。

按照规矩,每天要四次更换供果。

据说帝王在阳间死了,去阴间也会是一方帝王,帝王日理万机,除了一日三餐,也需要夜宵。

供果不只是水果,吃喝都有。相当于满汉全席。

陈平安手握腰间佩剑剑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因为他们是距离棺椁最近的人。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脚步轻轻。

魏世忠和陈清萱默默地与陈平安见礼。

之后,站在两侧,看着这些太监宫女更换供果。

有条不紊,显然都经过严格的训练。

这些太监和宫女都十分小心翼翼,这要是掉落一个果子,就是杀头之罪。

突然,仓啷一声。

陈平安宝剑出鞘,人已经射了出去。

把魏世忠和陈清萱吓了一大跳。看去。

就见陈平安是奔着棺椁头端去的。

寒光一闪,当啷一声!

头端一个太监手里的托盘落地。

落地的还有藏在托盘地下的一把绿油油的匕首。

显然是淬毒了。

但,这名太监袖子里突然又滑出一把淬毒匕首。

太监目露疯狂之色,迎着横在他面前的宝剑,扑向棺椁。

还想把匕首插在棺椁的头端。

即使插不上去,他也会被陈平安的宝剑斩伤,也会见血。

血属阴煞。

灵堂见血,乃凶兆。

预示着魏渊功在阴间有血光之灾。

此人用心歹毒,这是要冲撞亡魂,使得阴灵不安。

魏世忠和陈清萱都吓傻了。

那些太监宫女也傻了。

嘭!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陈平安犹如离弦的箭矢,一闪而至。

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棺椁前面。

淬毒匕首就要刺中陈平安胸口的时候,陈平安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体后仰,铁板桥。

腰椎几乎倒折呈九十度直角了。

躲过匕首的同时,一脚蹬出。

太监倒飞出灵堂之外。

门外的侍卫立刻冲上来将其按住。

却个个脸色惊诧。

因为,这名太监居然啥事没有。

不是他武功高。

而且,陈平安的那一脚很精妙,只是封住了太监的气海穴。使他动弹不得。

如此,太监就不会因为受伤而吐血。

陈平安冷声喝道:“带下去,交给殿下处理!小心他咬毒自尽。”

他知道,三皇子肯定对此事感兴趣。

而且,他现在不能离开灵堂,也不能在这里审讯。

这里不能见血。

太监被押走。

灵堂内的太监宫女瑟瑟发抖。

魏世忠和陈清萱还没回过神来。

“继续!”陈平安看了他们一眼。

魏世忠和陈清萱才神魂归位。

“多谢给谏大人!要不是给谏大人威武,我,我只能以死谢罪了!”魏世忠施礼,脸上都是冷汗。

【给谏即供给谏言。因其职能以谏为核心,官场便以给谏代称,凸显其谏议之权。】

“不必谢我,你想好怎么跟殿下解释吧。”陈平安淡淡地说道。

魏世忠一哆嗦。他的手下出了问题,他的责任可不是一般的大。

“多谢给谏大人!”陈清萱也施礼道谢,脸色煞白。

其实不是她的人行事,没她什么事情,但保不齐她是属下会出问题。还得指望陈平安。

陈平安微微颔首,却问道:“他的淬毒匕首,什么意思?”

他是真不懂,魏渊功已经死了,匕首那么短,连棺椁都扎不透,根本破坏不了尸身,意义何在。

但也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吉利的说法。

果然,陈清萱低声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灭,不得超生。”

陈平安明白了,怪不得那个太监用淬毒匕首扎棺椁头端呢,那里正好是魏渊功脑袋的方向,棺木再厚,也不会超过三尺。所以,魏渊功躺在棺材里,神明会在棺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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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

供奉着魏渊功的牌位。

魏安在这里守灵。

他也会去灵堂守灵,但不能时时刻刻不离开。

毕竟他还要处理公事,接见百官。

与他同在偏殿的还有顾命大臣陈既白。

陈贵妃等妃子们,和公主,也会来守灵 ,但不用时时刻刻。女人阴气重,不能在灵堂驻留太久,以免汇聚成阴煞之气。

而此时,其他在外封王的皇子,还在拼命赶回的途中。

封王之地都不近,有的能在二十七天轻松赶回来,有的慢一点就赶不回来了。

赶不回来,就是大不孝。

可治罪!

做皇子真不容易!

偏殿内,魏安正与陈既白商议登基事宜。

忽然门外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小太监匆匆进来:“殿下,给谏大人捕获一名亵渎先帝的刺客,请您亲自处理!”

魏安和陈既白大吃一惊!

魏安勃然大怒:“贼子,贼心不死!”

“陈公,你在这里稍等,孤去去就来!”他也不能在这里审讯,不能整的血呼啦的。

三皇子很欣赏陈平安。

虽然审讯这种事情,谁都可以做。但,刺客背后主子的秘密,可就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了。

最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最好。

走出偏殿,三皇子看看天,阴云密布。

“山雨欲来,风满楼!”魏安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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