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城区边缘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临街铺面,以前是个修自行车的,上个月老板搬去郑州跟儿子住,钱胜用陈诗帮忙讨价还价后的一百二十块钱月租盘了下来。左边墙上钉着一排挂钩,挂着扳手、钳子、螺丝刀等工具;右边是一个自制的木架,摆着待修和修好的收音机、电风扇等小家电;正中央是一张斑驳的老榆木工作台,台面上固定着一台二手台钳。
钱胜把白蜡杆靠在墙边,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工作台下方带锁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样东西:那块边缘带着焦痕的暗金色守器残片、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以及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本子。他轻轻抚过这三样物件,像是某种晨间仪式。·鸿_特!小^税-王^ !已.发*布!醉`薪-章.节_
照片上是师父站在"东方红"拖拉机前的模糊身影,背面是那行被高温扭曲的血字和钥匙图腾;小本子是他在医院醒来后凭记忆画下的地脉网络图和节点位置,还有一些零散的机械原理笔记。这些东西,是他与那个已经崩塌的黑暗世界最后的联系。
叮铃——
门口的风铃响了。钱胜迅速合上抽屉,转身看到陈诗拎着两个油纸包走进来。
"刚出锅的水煎包,趁热吃。"她把油纸包放在工作台上,香气立刻弥漫开来,"邮局那边回信了,剑阁长老们同意你去看主器,但有个条件。"
钱胜拿起一个水煎包,烫得在两手间倒来倒去:"什么条件?"
"他们想先见见这个。"陈诗指了指墙边的白蜡杆,"杆尖的残片...是剑阁守器三百年来遗失的钥芯,当年地脉暴动时被震碎的。长老们想确认它还能不能与主器共鸣。"
钱胜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咸¢鱼¢墈¢书-蛧¨ ¨埂¨鑫^嶵,全`他看向那块暗金残片,师父将它熔进各种工具,用来破坏各地的"听音石"节点。现在,它可能成为重新连接主器的关键?
"什么时候动身?"他问。
"不急。"陈诗拉过一张凳子坐下,"你伤还没好利索,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洛阳这边,还有些余波需要处理。"
钱胜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地底引擎已经停止运转,但"牧笛手"计划的残余势力不可能一夜之间消失。过去三个月,他和陈诗在养伤期间就曾多次发现被人跟踪的迹象,家门口出现过陌生的脚印,修理铺的锁也有被撬过的痕迹。
"昨晚又有人来了?"钱胜压低声音。
陈诗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黄铜弹壳:"在铺子后窗下发现的,7.62毫米,和赵铁军的配枪一个型号。"
钱胜的胃部一阵紧缩。五四式手枪的子弹...是巧合,还是某种警告?
"我查过了,"陈诗的声音更低了,"拖拉机厂新调来的保卫科副科长,叫周正阳,四十二岁,档案显示他之前在甘肃某军工单位工作。但剑阁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这人曾经是特殊技术研究西北组的骨干。"
钱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工作台。魏长林死了,但他的网络显然还在运作。这个周正阳,是来善后的?还是...来重启什么的?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他最终说道,"他的住址?作息规律?常去的地方?"
陈诗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已经在查了。王大柱的儿子有个战友在厂里运输科,答应帮忙留意。"她顿了顿,"不过...我们可能需要点专业设备。"
钱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工作台上那台正在修理的收音机,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老皮匠留下的那台改装收音机,在防空洞爆炸中损毁了。但如果能再造一台...
"需要高频三极管、特制电容、还有..."钱胜的大脑已经开始自动列出零件清单。
"钱哥在吗?"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两人同时噤声。钱胜迅速将弹壳扫进抽屉,陈诗则自然地转身面向门口。来人是隔壁杂货铺的老张,手里捧着一台冒着黑烟的半导体收音机。
"又烧了?"钱胜换上营业用的笑容迎上去,"张叔,跟您说过多少次了,这老古董的电压不稳,得配个稳压器。"
老张唉声叹气地抱怨着物价,钱胜一边应付着,一边用余光瞥见陈诗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阳光依旧明媚地洒在工作台上,水煎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常。
但钱胜知道,阴影从未真正散去。地底的心跳虽然停止,那些渴望它重新跳动的人却还活着。师父留下的钥匙,或许还要再次插入命运的锁孔。
他接过老张的收音机,指尖触碰到烧焦的电路板时,一丝微弱的、久违的震颤突然从神经末梢传来。钱胜的手猛地顿住——那是他以为已经永远消失的"感知"的余韵?还是仅仅是幻觉?
修理铺外,一辆挂着厂牌的吉普车缓缓驶过,车窗后,一双冷峻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店。
喜欢年代从下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