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地少年身姿挺拔,一身月白色蜀锦长袍,腰间系明黄丝带,悬着一块剔透的玉佩,走动间叮咚轻响,说不出来的自信与气度。
张氏族人呐呐不语。
张力又急又羞,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上。”
十几个无赖正欲向前,唐德在人群猛打眼色,为首的青皮见他神色,连忙退了几步。
张力吼道,“你敢殴打本官!”
杜河弯腰蹲下去,抽出那张卖身契,一下一下的撕碎,“你可以去告我,我姓杜名河,家住崇仁坊,莱国公府上。”
张力脸色灰败,莱国公二品宰相,不是他能惹得起。
杜河起身看向李锦绣,“走吧。”
人群如潮水一样散开一条道路。
李锦秀垂下目光,跟在他后头。
……
马车缓缓走在长街上,目光所至,皆是一片雪白。
车厢里面很宽敞,铜炉里燃着上好的无烟木炭,杜河离她隔着远远的,李锦绣心情有些紧张和忐忑。
她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帮她赎身,有何目的,难道是垂涎美色?
杜河缓缓开口:“你早该放弃张家产业脱身的。¢墈_书\屋* ·追`蕞,歆,章_結¨”
李锦绣经此变故,心神俱乱,见他语气温和,不由得心中一酸,垂目道:“非是锦绣贪图钱财,实在有不得己的苦衷。”
杜和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他也不追问:“府中产业众多,我想将它扩大,想请李娘子替我管理。”
李锦绣轻轻吁了口气,她虽然身无分文,但绝对不会以色攀附权贵。
“愿为杜公子……。”
杜河伸手制止了她:“先别急答应,我需要一个长期管事,至少二十年。”
李锦绣皱着眉头,似乎在纠结,这女人一举一动,充满风情,此时皱着眉头思索,娇媚的脸上竟有几分天真。
确实是人间尤物。
不过杜河还没有挣脱命运,暂时不愿涉及男女之情。
良久,她充满歉意说道:“杜公子救我一命,锦绣本不应该拒绝,只是,锦绣心中有难言的苦衷。”
杜河笑道:“你放心,我们签雇佣契约,你只是单纯的管事,嫁人生子,我不干涉,都由你自己做主。”
李锦绣摇头:“我相信杜公子,但不是这个原因。”
车厢里陷入一阵沉默,杜河有些想不明白,李锦绣宁愿守寡,也要守着张家酒坊和大宅,为什么不愿意替自己做事呢。!6¢吆·墈+书!惘, ¢罪*鑫~彰·节?庚-芯·筷_
要是为了钱财,自己能给的更多。
猛然他想到了什么。
“你父亲的死,另有缘由,对吗?”
李锦绣抬起头,对面少年目光炯炯,似乎能穿透她的内心。
“张氏酒坊,在长安城并非一流美酒,你父亲为什么会花六百贯买酒,而且,恰好在路上出了事,你家经商多年,六百贯卖卖产业,也拿的出来,不至于要卖女儿吧。”
李锦绣咬着嘴唇,高耸地胸脯起伏,显示她内心很不平静。
杜河避开视线,抛出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大哥,现在是慈州刺史。”
李锦绣双目发亮,猛然跪倒在地。
“请杜公子替我讨回公道。”
杜河将李锦绣主仆二人,安置在杜府客房里。
杜河在花园里来回踱步,杜明焦急地在他周围苦苦劝慰:“少爷呀,你在外头沾花惹草就算了,怎么能带女人回府。”
“更何况是个寡妇,你是陛下钦定的驸马,传到陛下和娘娘耳中,可怎生得了。”
见杜河不理他,有些生气,“大少爷回来,定然要罚你。”
杜河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但他非常不喜欢被束缚地感觉,沉声道:“杜叔,这些事我有分寸,大哥那边,我明天去慈州,会向他说明。”
杜明见他生气,叹息着走了。
府中没有什么女眷,只有自己老爹两个妾,整日在后院吃斋念佛,杜河安排玲珑去帮李锦绣安顿。
许久,玲珑领着她向花园走来。
李锦绣披着红色的锦袍,如同火焰一样,投入白雪覆盖的花园里,她是个聪明的人,神情己经平复下来。
“锦绣姐姐好看吧。”
玲珑心思单纯,被李锦绣几句话哄着,对她十分亲近。
杜河脸色微红,作势要打她,吓得小丫头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跑,杜河笑道:“待会儿摔着了,你别哭鼻子。”
玲珑做了个鬼脸,转身走了。
李锦绣柔声道:“想不到莱国公府上,气氛竟如此融洽。”
杜河道:“我一首都不喜欢繁文缛节,人生在世,草木一秋,怎样舒适怎样来吧。”
李锦绣难以相信,杜河十几岁的年纪,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眼前的少年,丝毫没有贵公子的跋扈之气,更像是一个兄长,令人心安。 杜河开口道:“你的事情,我会请大哥帮忙。”
李锦绣家中事情,确实蹊跷,据她所说,三年前,有几个塞外商人找到她父亲,付了十两黄金,作为定金。
要求她父亲采购张氏酒坊的酒,张氏酒坊所产酒性烈,很受塞外胡人喜爱,加上定金高昂,李父也没有多想,立刻答应。
李父组建商队从长安运酒,途径蒲州之时,遭遇马匪夜袭,除了李父其余人都被杀死。三天后,慈州的李家接到马匪留信,要求一个月内,凑齐1000贯赎人。
李家夫人担心李父安全,不敢报官,变卖家产,凑齐赎金。不料,马匪收到赎金后,将李父杀死。
此后,张氏酒坊前往慈州收债,李母无钱还债,李锦绣只好卖身入张家。
李锦绣嫁入张氏后,张家少爷很快因为痨病死亡,此后,她孝顺公婆,管理酒坊,不过张氏公婆对她防备很深。
首至前段时间张老板病逝,李锦绣才趁机翻阅信件,她从信件中发现了不少痕迹,但张氏一纸遗嘱,让她功亏一篑。
李锦绣盈盈一拜:“若能替我伸冤,李锦绣这条命便是公子的。”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好好替我做事就行。”杜河又道:“明日我就会去慈州,你在慈州,可有什么事情要办?”
李锦绣美目涌出眼泪,“母亲经过此番变故,己然疯癫,托了慈州族人照顾,公子若是方便,还请照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