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刺杀

夜晚,杜河在帐篷里,辗转难以入睡。·白\马^书.院· ?毋?错^内^容.

营地充斥着艾草味道,以及外面换岗士兵甲胄摩擦声,走出帐篷,整个西市黑压压的,只有驻守士兵,零散的灯火。

“大人。”

士兵们看见他,低声行礼。

杜河缓步巡视整个营地,甄立言被他派去酒肆,照顾丽雅莎,在没有特效药的时候,这位医术大师,能最大限度,保住丽雅莎生命。

远处,一点残灯如豆。

满头华发的老者,正在翻阅书籍。

“孙老前辈,您这么晚还没睡吗?”

孙思邈回过头,“小郎君不也是,老朽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瘴疟,想着翻翻古籍,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杜河在他身边坐下,“老前辈,你说,我们能战胜瘟疫吗?不瞒您说,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死去,我越觉得无力。”

孙思邈放下手中书籍。

“老朽十五岁从医,至今己经有一甲子,走过塞北江南,活人无数,见过无数人死去,有时也问上天,为何穷尽人力,总有治不完的病。”

杜河肃然起敬,“愿听前辈教诲。”

孙思邈呵呵一笑,“人存天地,只有一个争字,与树木争为建宅,与牛羊争为食物,与万物争为命,相互交融,万物不绝,疾病也不绝。”

自古道医不分家,他历经三朝,谢绝李二封官,言语间充满智慧。

“我辈医者,只需尽力而为,即使失败,也能为后人积累经验,医海无涯,进一步有进一步的欢喜。”

杜河脑中响起炸雷!

“多谢前辈!”

……

营地里一片喧哗,杜河正在吃饭。^天!禧·晓¨说`徃¢ *免·沸/阅?毒*

林正远走进帐篷。

“大人,朝中送来大量物资,己经搬到营地。”他说完,将鱼符双手奉上,为防止瘟疫扩散,只有持有鱼符者,才能打开坊门。

“将粮食下发各户,外头情况如何?”

为保证营地安全,熏香艾草,消耗很大。

另外,西市五六万人口,每日所需粮食,都需要朝中提供。

“秦将军说,西市外面己经控制住,南城感染瘟疫者很多,朝中己经安排人去了。”林正远拱手作答。

南城是长安贫穷地,环境很差,疟疾感染者也很多。

杜河深吸一口气,“药物送来了吗?”

“送来了。”

杜河起身,抚摸着手中刀鞘,终于下令,“将药材交给太医署,告诉他们,若有重症,服用常山。”

虽然常山有很高致死率,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经过昨晚和孙思邈谈话,他明白一个道理,面对疾病,没有完美治疗,有时候,必须做出选择。

“诺。”

但作为防疫总管,他每个选择,都将决定西市几万人生死。

随着杜河命令,药材散往各街巷,西市氛围发生变化,人们像被窒息的鱼,呼吸到新鲜空气。

“安拉保佑!”

有人在街上感谢神明!

“儿啊,很快就会好了!”有人轻轻拍着怀中的小孩,眼睛却看向街道上,运送药材的牛车。

为验证疗效,杜河跟着医疗队,来到一间院子。

林正远在一旁说道:“这家人是胡人,在西市贩卖铁器,前日他家女儿患了瘟疫,发作严重。!0?0`暁_说~王* _最?鑫.蟑,踕¨更*芯?快.”

院子里充斥着艾草味,一个中年男子看见他们,立刻道,“林大人,朝廷有药了?”

林正远一指杜河,“托总管大人福气,己经送来药。”

男人跪倒在地,对着杜河不停叩头,“多谢陛下,多谢总管,小女今日清晨发作两次,己经昏迷。”

杜河见他肌肉隆起,眉眼开阔,想必平时也是勇武之人,竟然为女卑微成这样,不由心生怜悯。

“王医师,准备煎药吧。”

一个医师匆匆去了,铁匠脸色大喜,也跑去帮忙,出现昏迷症状,代表脑内受损,确实十万火急。

一盏茶功夫,医师便端着药过来。

铁匠推开门,屋内散发浓浓艾草味,一个女孩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由于寒颤发作,还盖着厚厚毛毯。

“女儿啊,喝完药就好了。”

铁匠将女孩扶起,一边哄着一边喂药。

“先出去吧。”

杜河带着医师在院中等候。

太医署王医师擦着额头汗,道:“此物毒性甚是猛烈,民间多用来催吐,治疗疟疾,不知疗效如何。”

林正远道:“尽人事吧。”

良久,屋中传来铁匠声音。

“女儿啊,你醒了。”

林正远压抑不住兴奋,“大人,成了。”

话音刚落,屋中一顿乱响,夹杂着铁匠惊呼声,杜河一脚踹开房门,屋内景象让他呆在原地。

“啊啊父亲,我好难受……”

女孩发狂似得,在屋中撞倒许多东西,她双目赤红,“呜哇”一声,不断呕吐,铁匠急的连连呼喊。

“女儿!女儿!”

杜河快步上前,抓住女孩身体,入手一片冷汗。

血压降低!呕吐!抽搐!

“常山中毒了!”

王医师发出一声惊喊。

杜河神色冷峻,将女孩平卧,准备急救,怎料女孩掐着脖子,发出几声喊叫,身体一颤,迅速瘫软下来。

“瞳孔扩散,脉息全无,己经救不了了。”

王医师蹲下身体,对着他摇头。

杜河默默走出房间。

林正远留在屋中善后,温言宽慰道:“铁匠,此药副作用很大,能不能活,全看运气,请你节哀。”

铁匠似是没听见,看着尸体发呆。

出了院门,几人心情都很差,不过盏茶功夫,就死一个人,林正远道:“总管大人,这药还用吗?”

“用!不用也死,用了还有机会活!”

林正远提醒他,“大人,因病死他们怪病,因药死他们会怪你,这对你名声,有很大的影响。”

他在基层多年,对人性深有体会。

眼前少年,既有为民之心,也有做事能耐,将来定是国家重臣,要是因此担上骂名,恐怕仕途黯淡。

杜河道:“这是不可避免的,无妨。”

他话音刚落,背后响起尖锐破空声,杜河头皮一炸,激发本能,往右前方翻滚,同时迅速翻过身。

“铁匠!”

铁匠一击不成,长矛再刺。

“啊!”

“保护大人!”

林正远不会武学,吓得连声呼喊。

杜河凝神聚气,矛尖即将刺中时,迅速左闪,同时身体前滚,拉近距离,一记重拳打在铁匠手臂上。

怎料铁匠常年打铁,双臂硬如铁,这一拳,竟没让他长矛脱手。

他单手持矛,左手拔出一物,猛刺杜河前胸。

“嘭!”

杜河肩膀用力,将铁匠顶飞。

一伍骠骑府甲士,听到动静,快速赶来,一人持盾刀向前,两人长枪兵落后,两弓弩手远程,将铁匠围住。

“留他一命。”

听到杜河说话,长枪兵收枪尖,盾兵下砸。

“啊……”

铁匠被盾牌压制,犹自挣扎。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杜河后背冷汗阵阵,身体发酸,刚才这一分钟,是他平生最危险时刻。

短距离长矛突刺,威力太过恐怖。

若非他腺上素爆炸,此时己经命陨。

铁匠看到杜河,双眼赤红,狂叫道:“狗官!你害死我女儿,还我女儿命来!”

林正远大声道:“铁匠,我早和你说过,那药有致死几率,你女儿死了是她命不好,怎么能怪总管大人。”

铁匠只发出野兽般咆哮。

“是你们害死她!”

杜河挥手,甲士松开盾牌。

“念你刚失去女儿,本官饶你这次。”

然而铁匠己经发狂,盾牌刚撤,就举着匕首刺向杜河,杜河早有防备,手中横刀出鞘,一颗人头飞起。

他提刀站在街上,周身煞气腾腾。

“传令骠骑将军,加强巡逻,西市百姓,无论胡汉,胆敢袭击军官、医师,皆斩!”

“诺!”

杜河望着天空,西市混乱,必须强势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