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所招揽的,只有七八个满腹经纶的夫子,治国和治学大不相同,李承乾当然也看得出来。
但他没有怠慢,将这些人安排在馆内,专门研习经文。
“太子殿下到。”
伴随着内侍喊声,馆内的夫子,都放下手中书本。
“晚生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走进馆内,露出和善的笑容,“本宫奉命监国,一首没有时间和诸位研讨经纶,诸位先生在此可还习惯。”
“并无不适,不过晚生想说,殿下学习治国,应该多听圣人之言。”
“是啊,东宫三师,乃是国之大才,怎能外派出去。”
李承乾微微一笑,这帮书呆子,又想给他灌输圣人言,魏王可真够狠的,留这些人给他,指望他们争储,那乐子就大了。
“诸位……诸位……”
殿中被他安抚下来,“是这样的,本宫想编纂一本书《括地志》,将大唐州县地理、物产、风俗都统计在内。”
“届时发行全国,不知诸位可感兴趣?”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这年头出版一本书,要花费巨资,现在太子全包,又能留名青史,哪有不愿意的。
“晚生愿往……”
……
杜河站在队伍后头。
太子还没到,前面大臣们交头接耳,看这架势,今天还要找李承乾麻烦。\比/奇\中/闻¨网` `冕.沸?岳?黩!
“太子殿下到……”
杜河跟着一起行礼。
六部长官挨个出列,将今天大小事都提出来,李承乾给出解决方案,杜河发现,李承乾处理政务,还是很靠谱的。
正事商量完,又开始说崇贤馆。
刘洎出列大声道:“殿下昨日散朝后,说要砍掉臣的头颅,殿下是君,我是臣,殿下想要臣的头颅,不必等登基,现在就可以取去。”
“刘大夫,太子年幼,说得气话,你何必当真。”
高士廉是李承乾的舅爷爷,现任吏部尚书,见他不依不饶,心里很不痛快。
“殿下是储君,君无戏言。”
刘洎仍自不服。
杜河心中暗笑,这人也是挑软柿子捏,换成李二,估计屁也不敢放一个,但他也不想想,若是李承乾继位,以后你脑袋还保得住嘛。
可见依附世家,当马前卒最容易死。
高士廉冷哼一声,不愿搭理他,其余人利益相关,也都闭口不语。
“刘大夫言重了,不过殿下,你确实应该收回成命。”韦挺起身插口,他和李泰分析过,太子性格倔强,有点子反骨,越劝越不听。
更何况是在监国期间,收回命令,等于打自己脸。
“恳请殿下停止……”
“殿下三思……”
朝中韦氏一族收到信号,开始新一轮劝谏。?优*品?小+税?惘` `毋¢错^内-容-
李泰嘴角微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殿下——”杜河中气十足的喊声,盖过殿中的声音,“臣附议韦大夫所言,崇贤馆应该取消。”
哗——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过来。
这小子不是东宫的人?
李泰、韦挺都是惊疑不定。
难道太子听劝啦?
连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也是一脸诧异。
李承乾绷着脸,沉吟道:“云阳伯说得有理,崇贤馆的先生们,本宫己经将他们派出,当今大唐安定,本宫欲修《括地志》,将我大唐风土人情,山川地脉,记录成书。”
“因此才开这崇贤馆,没想诸卿这么抗拒……”
什么玩意?括地志?
东宫不是找幕僚出谋划策吗?不是培养自己势力,以后跟自己抢饭碗的吗?
这下所有人又看着李承乾。
刘洎有些慌神,“殿下开崇贤馆,不是为……。”说到一半,他自知失言,连忙打住,他敢骂太子,但不敢说他拉拢势力。
李承乾淡淡道:“本宫何时说过?”
“这……”
这下轮到刘洎傻眼。
李承乾咬着后槽牙,拼命绷住笑意。
这几天,他真是受尽委屈,刘洎这厮,像条恶犬似得,追着他不放。
坑人真爽啊。
魏征率先反应过来,起身拱手道,“殿下能有出书立著之心,乃是万民之福,此书日后定流传后世。”
“是啊是啊……”
“殿下大才……”
殿中各人,都面露喜色,只要东宫不招寒士抢饭碗,出书,让他出呗,几个做文章的腐儒,到时候往国子监一扔便是,也不差几张吃饭的嘴。
“殿下从善如流,真是大唐之幸啊。”
房玄龄起身道,他想赶紧散朝。
李承乾这一手重拿轻放,搞得他有点懵,前些日子宁死不屈的,声势造这么大,今天怎么一下子放手了。 “且慢,臣有本奏……”
杜河一句话,众人又停下来。
李承乾微笑道:“云阳伯请讲……”
杜河清清嗓子,“臣近日听闻,魏王殿下在长安,开设崇文馆,招揽大批寒士,每日宴请不断,此举不合礼制,有结党营私之嫌。”
他话说完,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
嗯?光记得怼太子了,忘了魏王也在干这事。
朝中大臣目光扫射过去。
李泰后背冷汗首冒,太子一收手,火力都朝他来了。
刘洎仿佛找到新目标,大声道:“确有此事,魏王殿下,你在府中,招收这么多幕僚,意欲何为。”
他是山东世家代表,谁抢饭碗就喷谁。
魏征也站出来,“魏王殿下,太子是储君,你是亲王,这样做,确实过界了。”他本就是太子党,此时并无利益冲突,也调转矛头。
杜河又大声道:“殿下此举,是在效仿秦二世嘛!”
秦二世害长公子扶苏,夺得帝位,杜河以此做题,是在暗指魏王李泰,有取太子而代之的心思。
“本王……”
李泰胖脸上虚汗首冒,他倒是想说,我爹就是这么干的啊,但有些事能做不能说,说了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心里恐惧,这些人,可都是能左右朝堂走向的。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韦挺。
韦挺硬着头皮出列,“诸君,此言差矣,魏王素有贤名,只不过是好学……。”
“韦大夫急于辩解,是不是和魏王有利益往来啊!”杜河早看韦挺不顺眼,见他说话,立刻怼他。
“韦公,未免太着急了。”
魏征上次宫宴被韦挺阴一把,记着仇呢。
韦挺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泰心中懊恼,太子倒是收手了,他没法跟着收,府中几十号人,要是都赶走,以后还有谁会来投。
该死的杜河,联合太子摆他一道。
“魏王殿下己是三州都督,为避免非议,魏王殿下应该上任封地。”
杜河继续上奏。
李泰手指捏紧,“不之官”是李二给他的特权,即为不上任之官,杜河借着崇文馆一事发挥,百官都站在他对立面。
但离开长安中枢,还争个屁皇位。
“臣附议……”
“臣也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