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在门口点了个火盆,见他下来,立时笑道:“少爷,快跨火盆,这样能去牢里晦气呢!”
“好。”
跨过火盆,杜河见她两眼红肿,伸手摸她的头,玲珑复又嬉笑。
“公子回来了。”
杜府门口,李锦绣轻声说着,她明眸中布满血丝,嘴唇干裂,被环儿搀扶着,穿单衣的季节,竟裹着白色锦袍。
杜河伸出手,她额头一片滚烫。
“小姐受了风寒,一夜没睡——”
李锦绣拉她袖子,微笑道:“回来就好。”
“啊——”
杜河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踏进府里,李锦绣环在他脖子上,羞得满脸通红,挣扎着要下来,奈何杜河手臂如铁,纹丝不动。
李锦绣挣不脱,低头埋他怀里。
他的卧室早收拾过,杜河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抓住她的手,温柔哄着,“病了就乖乖睡觉。”
“真的没事了?”
李锦绣眨着大眼睛看他。
“睡觉!”
杜河挑眉训她。
“哦。”
她应该是困了,很快就发出均匀呼吸声。
杜河想要抽出手,却发现挣脱不了。
即使在睡梦中,她依然抓紧。*如.闻_枉_ ^冕¢废.越^读+
索性靠在床边,看着她恬静的脸,心中泛起一阵温柔,她能生死与共,自己又何惧外界风雨。
去他娘的公主。
去他娘的身份。
老子要定了。
玲珑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脸上挂着笑意,低声道:“少爷,水放好啦,你去洗澡吧。”
杜河一指被抓着的手。
玲珑捂着嘴娇笑。
杜河又道:“你跟大哥说一声,我晚点再去见他。”出这么大的变故,很多善后之事,他都要跟杜构商量。
“晓得啦,你好好陪锦绣姐姐。”
玲珑蹦蹦跳跳走了。
杜河笑着摇头,她还是孩子心性,喜怒都随心。
他倚在床边,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动静,睁开眼时,李锦绣睁着眼睛,定定看着他。
“你睡好了。”
“嗯,是魏相救你的吗?”
杜河把大理寺中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李锦绣感慨道:“李泰因背叛得逞,也因背叛失败,可见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想起李恒之死,杜河心中一黯,他不能理解,但却无法指责。
求生者是本能,赴死者是勇气!
李锦绣皱皱鼻子,“怎么有股臭味,玲珑偷懒没给你屋子打扫么。′w·a_n\z~h?e*n.g-s¨h`u?.′n/e¨t.”
“我身上的,牢里没法洗澡。”
李锦绣才发现他穿着囚服,催促道:“那你快去。”
“你不让去。”
杜河举起手,两只手掌贴在一起。
“呀。”
她耳根都红透,连忙抽出手。
杜河哈哈一笑,出门去了。
……
他洗过澡换过衣裳,在主院见到杜构。
杜构让他坐下,叹道:“能回来就好,你嫂嫂担心的不得了,若非麟儿年幼,她此次也回长安了。”
“让嫂嫂担忧了。”
亲人关怀,让杜河倍感温暖。
杜构又道:“朝中凶险万分,你以后做事,还需低调些,此事陛下也是被蒙蔽,身为臣子,你不要有怨言。”
“是,弟记住了。”
杜河微笑答应,毕竟上阵亲兄弟,杜构在皇城外长跪不起,他己经知道了。
杜构想了想,又道:“你真打算娶那女子么,城阳公主的婚事怎么办,而且……她毕竟是寡妇。”
杜河坦然道:“兄长,谋逆大罪,李娘子都未弃我而去,杜河怎敢负她,公主那边,陛下剥爵时,婚事就取消了。”
“至于寡妇身份,我不在乎。”
“也罢,你既己决定,为兄就不多说了。”
唐时风气开放,礼教并不严厉,女子再嫁,也是常事,杜构并非迂腐之人,索性随他去了。
“多谢大哥。”
杜河拱手,他又道:“还有一事,杜叔这里,兄长看怎么处理。”
杜构己知事情经过,他叹道:“杜勤己判死罪,杜叔虽没参与,但也不能在府中了,让他脱离奴籍,回老家安生吧。”
“弟也是这样想的。”
以奴叛主,即使杀了旁人也没话说,他和杜明感情深厚,不愿杀他。
管家位置十分重要,留在府里,他又不放心。
杜河笑嘻嘻道:“兄长,你再安排一个管家,我管不得这么多事。”
杜构诧异道:“李娘子不是现成的么,她聪慧过人,你既要娶她,正好把府中事,留给她管。”
“不成不成。”
杜河连连摆手,“李娘子是我助手,许多事都离不开她。”
“你这浑小子,难不成嫁人了,你还让她做事不成。”
杜河一阵头疼,大户人家娶妻,夫人都不管事,“我先问问她,反正你得给我找一个,不然我写信让嫂嫂找。”
杜构瞪他一眼,颇为无奈。
“罢了,我回慈州后,会派人过来。”
杜河想起慈州马匪一事,“兄长,慈州马匪还未肃清么。”这事不解决,李锦绣心里始终有刺。
杜构低声道:“我怀疑,马匪跟骠骑府有勾结。”
杜河吓了一跳,骠骑府怎么和马匪有联系。
“西个骠骑府,数次围剿,都被他们逃脱,哼,肯定有人没出力,不过我己请宰相令,再剿不利,让这些骠骑将军通通降职去。”
“那就好。”
杜构看着他:“族中之事,你怎么说。”
“我想把祖父灵位都迁出来。”
杜河冷笑几声,杜文德既然把他当弃子,那就怪不得他了,杜如晦陪葬昭陵,但他祖父一脉,仍在杜曲中。
杜构脸色一变,此举等于从宗族剥离,另起分支。
“兄长,杜文德并非我们一脉,父亲和叔爷(杜淹)故去后,咱家在朝中影响力变小,杜文德早和韦氏勾搭在一块,此次他们能抛弃我,将来也能抛弃你,如此宗族,要来何用。”
杜构仍然犹豫。
“仇己经结下了,杜元、杜温,必须死!”
杜构终究长叹一声,“你看着处理吧,说起来,也是兄长没用,只能蒙个父荫,导致族中倒向魏王。”
杜河安慰道:“朝中尔虞我诈,大哥是君子,不适也正常。”
这时,有下人来报,宫中来人了,召杜河入宫。
“定是陛下要见你,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