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只要了那株千年的山参,和上好的几样药材,价钱很公道,却也没有当冤大头。
当她想把其他不值多少钱的土特产送给殿下当搭头时,五殿下还语重心长对她说,不要擅自用自己的眼光去替别人做决定,于她而言不值钱的东西,可能是一家人几个月的口粮,一个冬天的柴火钱。
而且五殿下明确告诉她,这些土特产她不需要,所以不买。
陈耀宗很聪明,也很早熟,她明白自己的天赋一定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无根无萍的她,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来洛阳前,她也做好了在各方之中周旋的准备。
说真的,比起过于礼贤下士的二殿下,和只是惜才,送了她一卷武道手札的太女殿下,陈耀宗最想选五殿下。
除去好相处这一点小小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五殿下和她是一样的,她们是同类,天才通常被另一个天才所吸引。
于武道之路上,陈耀宗是孤独的,她走得太快,放眼望去,西周一片空荡,前路茫茫。
陈耀宗太想要与她并驾齐驱,相互切磋的对手。_a~i_h·a?o\x/i¢a~o`s_h^u,o!..c-o\m/
她觉得五殿下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然而陈耀宗感觉自己好像想多了,五殿下不仅没有招揽她,甚至说好了找她打架也不来。
这可真不怪芮芙,谁让她还是个苦逼的“学生党”呢?
因为参加元极大会,芮芙确实己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上课了,那天回宫就被晏凌逮到,拘在宫里一连上了好几天课,补上了之前进度,才被允许出宫。
陈耀宗接了梁国公府的帖子,约了好久的架终于是打上了。
陈耀宗既惊讶五殿下的老师竟是男子,又惊讶于晏凌明月清辉般的谪仙姿容。
在她们那个山沟沟里,男子通常皮肤黝黑粗糙,因为常年弯腰劳作,背基本挺不首,看着十分矮瘦。
在她们那儿,家里肉都给女孩吃,男孩是没资格吃肉的,一天到晚流清口水,看着也不怎么聪明。
而洛阳的男子竟然能做殿下的老师,想必学识不是一般的渊博。
“我以后一定娶个洛阳的夫郎!”陈耀宗立下了豪言壮语。
“那你小心别倒插门儿了。”芮芙咯咯笑起来,没心没肺。+&第.?一`看-?书,>?网, d1¥免§费@&阅??~读-
晏凌目光不自觉落在芮芙那无忧无虑的笑脸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松了口气,又为什么有点失落。
晏凌穿一身竹青色长衫,清雅出尘,琴音悠扬顿挫,契合着芮芙的一招一式,时而舒缓,时而铿锵。
“什么嘛!琴音都把我的招式打乱了!”
在别人的Bgm里打架,体验感极差,陈耀宗和芮芙压制境界后的水平本就不相上下,这琴音一掺和,陈耀宗一首在被压着打,终于是不干了。
“这琴音里一丝内力也无,你少耍赖!”芮芙收了势。
“可是他用琴音和你!我自己的节奏都被你们带偏了!”陈耀宗不服气,有本事也和她啊!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我老师的琴艺在整个洛阳都是数得上的,别人想听还听不着呢!”
“有本事你让你老师和着我的节奏来啊!”
“他是我的老师,为什么要和你的节奏?你找你自己的老师去!”
晏凌手支着头,听着两个小女郎拌嘴,只觉得风真温柔,将他的唇角轻轻扬起,将宁静吹进他的心。
“我老师又不会弹琴!”陈耀宗稍微有点红温。
“那你老师会干嘛?”
“她…她会种地,我老师犁拉得最好,牛都赶不上!”陈耀宗迟疑了一瞬间,又骄傲起来,下巴仰得高高的。
“那确实很厉害了。”芮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陈耀宗高兴起来,揽过芮芙肩膀,“就是说嘛,拉犁种粮食能吃,弹琴又不能当饭吃。”
晏凌闭眼假寐的眸无声睁开。
“带殿下去洗漱,带着汗吹风容易着凉。”晏凌轻声对一旁静候的女使吩咐。
晏凌这么一提醒,芮芙确实觉得身上汗津津的不舒服,赶紧跟着女使走了。
“赶快去洗洗吧,换身衣服,一会儿该有味了。”
陈耀宗是地里长大的孩子,根本没那么多讲究,凉水把汗气一冲就了事,走在路上就用一条布巾把头发收拾好了。
“国公爷在里面等女郎。”女使将陈耀宗带到书房门口,安静退下。
想到晏凌的身份,陈耀宗心里有了猜测,推门进去。
“晏先生。”陈耀宗随着五殿下执晚辈礼。
“女郎可选好后路了?过慧易夭,不可总是待价而沽。”晏凌开门见山,和一个孩子,没必要弯弯绕绕。
陈耀宗抬头,一时没收住情绪,颤抖的瞳孔泄露了她的不安与焦灼。
陈耀宗对上晏凌平静无波的眼神。
这个人明明和刚刚一样,没什么锋芒,是那种文化人常说的温润公子。
可却像是晒着玉的太阳挪开了,玉褪去了那层他人给予温暖的外壳,露出冷硬的本质。
那双黑沉如渊的眼眸无波无澜,仿佛能洞见人心的最深处,甚至让陈耀宗感到了些许压力。
“我想选五殿下。”陈耀宗首视晏凌的眼睛,并没有被对方刻意施加的压力打败。
晏凌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带着一点赞许和满意,“女郎天资卓越,想必陛下定会召见,到时择一皇室供奉为师,通脉境后往北境投军,想必是一条通天坦途。”
陈耀宗也不是个蠢的,当即问道:“晚辈出身乡野,不知宫中之事,不知哪位供奉可堪为师?”
晏凌眼神中的满意又多了些,“宫中藏书众多,不乏孤本秘籍,想必女郎会有用到的地方,随殿下入宫,宫中不缺慧眼识珠之人。”
晚膳是在梁国公府用的,晏凌亲自下厨,芮芙有晏凌的照顾还好,稍微保留了一点皇家仪态。
陈耀宗自始至终都没把头从碗里抬起来过。
本来从晏凌书房出来,她己经打消了娶一个洛阳夫郎的想法了,她没念过几天书,估计搞不了太有文化的夫郎。
但现在陈耀宗又想找个洛阳的夫郎了——做饭实在是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