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在她肩头摇曳,远处传来清越的钟声,惊起几只白鹤。
前世她也曾站在这山门前,那时她不过是慕家收养的孤女,带着慕家二小姐的虚衔,连跨进宗门的资格都要靠慕绾月施舍——而这一世,她的鞋跟碾过沾露的青石板,腕间金鳞随着动作轻颤,那是神族血脉觉醒后,皮肤下自然浮现的鳞纹,像极了九尾玄狐的尾巴。
"星黎师妹。"
顾岁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着月白道袍,腰间玉牌映着晨光,正是千幻神宗大弟子的标识。
前世慕星黎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这人心性纯良,后来在慕家与紫霄仙宗勾结的阴谋里,他为护她挡过致命一击。
"顾师兄。"慕星黎转身,神情淡得像山间晨雾,"可是宗里有什么安排?"
顾岁安递来一方锦盒,盒盖刚掀开,便有清冽的灵气溢出:"这是入门试炼的奖励。
不过裴宗主说,试炼弟子若想转正式弟子,需在三日内上交足够资源。"他指尖点了点锦盒里的两枚筑基丹,"宗门禁地的灵气虽浓,但资源分配向来按贡献算。
你刚觉醒血脉,若没足够的灵晶或法器......"
他没说下去,但慕星黎已明白。
前世她就是卡在这一步,被慕绾月用伪造的"宗门贡献状"挤到外门杂役,最后连参加大比的资格都丢了。!薪+顽*夲′神′戦~ !追,醉*新′蟑.洁^
"云梦拍卖会。"顾岁安突然压低声音,"三日后在云梦城开的那场,是今年最大的散修交易盛会。
我昨日听外门执事说,主办方收法器抵入场券——你若能在预选会上拿出件像样的法器,换张入场券,说不定能在拍卖会上寻到转机。"
慕星黎垂眸,指尖轻轻抚过腕间金鳞。
她的空间灵泉里还存着三株百年灵草,更重要的是,灵泉中的灵气纯净得近乎神髓,若注入玉简......
"多谢顾师兄提醒。"她抬眼时,眼底已浮起冷冽的光,"我会去试试。"
当晚,慕星黎的竹楼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她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枚普通的青纹玉简。
空间灵泉在识海深处翻涌,她引了一缕最清的灵气注入玉简,又用低阶阵法将其包裹——这样既保留了灵泉的纯净,又伪装成普通的"聚灵法器"。
"叩叩。"
敲门声惊得她指尖微颤,灵气注入的动作却分毫不乱。
待她收好玉简,推门时,月光正落在门前那人肩上。
黎玄澈立在竹影里,广袖被山风掀起,露出一截冷玉般的手腕。
他眉峰如刃,眼尾却带着点天生的柔,偏生神情冷得像雪山顶上的冰,唯独落在她身上时,有几分化不开的温柔。
"拍卖会上,不仅有机遇。咸鱼看书旺 蕞薪彰劫更辛快"他开口,声音像寒潭里的玉,"紫霄仙宗的人最近在云梦城活动频繁。"
慕星黎垂眸,瞥见他袖中露出半片染血的帕角——正是前世慕绾月烧毁的那方。
她心下微动,面上却仍是淡淡的:"您是来提醒我危险?"
黎玄澈没有回答,只是抬手。
一枚刻着千幻神宗图腾的黑玉令牌落在她掌心,凉意顺着脉络直窜心口:"外围有宗里的暗桩。
持此令,可调动他们。"
他转身要走,又似想起什么,侧头看她:"你制的那枚玉简......"尾音消散在风里,人已化作一道流光,只余几片竹叶打着旋儿落在她脚边。
慕星黎捏紧令牌,指节泛白。
原来他连她制玉简的事都知道——这说明他不仅在关注,甚至在审视她的每一步。
次日清晨,云梦城的喧嚣隔着半里路便撞进耳膜。
慕星黎裹着件素色斗篷,将玉简藏在袖中最里层。
城门口立着两个紫霄仙宗的弟子,腰间挂着雷纹玉牌,正挨个检查入场者的法器。
"这破铜烂铁也想换入场券?"其中一个黄衣弟子将个老妇的木簪摔在地上,"去去去,没灵脉的也敢来凑热闹!"
慕星黎脚步微顿。
她看见人群后方站着道水绿身影——慕绾月。
那女子正把玩着手中的珊瑚珠串,眼尾上挑的红痣像滴血,见她望来,竟抛来个甜腻的笑。
"这位姑娘。"负责收法器的灰衣老者抬了抬眼,"拿法器来。"
慕星黎将玉简递出。
老者刚触到玉简,瞳孔便是一缩——寻常聚灵法器的灵气是散的,这枚却像活物般在他掌心流转,清得连他这把年纪的修士都忍不住想多吸两口。
"好东西。"老者压下激动,故作随意地将玉简收进木匣,"入场券。"他塞给她张描金请帖,又压低声音,"这玉简我替你递上去,若被拍中,还能分三成灵晶。"
慕星黎接过请帖,余光瞥见慕绾月正朝这边张望。
她故意在转身时踉跄半步,袖中漏出半缕灵泉特有的甜香——前世她被慕绾月设计时,对方总爱先试探,这缕香气,够她今晚睡不着觉了。
!预选结束时,暮色已漫上城楼。
慕星黎刚转过街角,便察觉到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是黎玄澈。
她装作整理斗篷,将请帖往袖中按了按,又故意绕去茶楼。
"顾师兄?"她"正巧"撞上从茶楼出来的顾岁安,"你也来云梦城了?"
顾岁安显然没想到会遇见她,耳尖微烫:"裴宗主让我来探探拍卖会的底......"他左右看了看,拉她到巷角,"我听主办方的人说,这次压轴的是件上古传承法宝,能引动天地灵脉。
紫霄仙宗的人......"他顿了顿,"他们想把法宝现世的罪名按在你头上,说你偷了他们的秘宝。"
慕星黎指尖掐进掌心。
前世她就是这样被污为盗宝贼,被紫霄仙宗的人追得坠下悬崖——但这一世,她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多谢顾师兄。"她笑得清浅,"我心里有数。"
回到住处时,月亮已爬过竹梢。
慕星黎推开门,便看见案几上躺着封素色信笺。
展开的瞬间,熟悉的冷梅香窜入鼻尖——是黎玄澈身上的味道。
"紫霄仙宗欲借拍卖会引你入瓮,小心他们的证人。"
字迹苍劲如松,末尾压着半枚玄狐爪印。
慕星黎将信笺凑到烛火上,看着字迹缓缓消失。
窗户外,竹影摇晃,像极了某人广袖翻飞的模样。
她摸出袖中的入场券,月光透过窗纸落在请帖上,映出隐在金纹下的千幻神宗暗印——原来黎玄澈连她的入场券都做了手脚。
"这一世......"她对着窗外的月亮轻笑,指尖抚过腕间金鳞,"该你们尝尝被算计的滋味了。"
次日清晨,慕星黎换上件月白长裙。
她将入场券收进贴身小囊,又在鬓边别了朵素白绒花——这是前世黎玄澈送她的"掩息花",能掩盖七成灵力波动。
临出门时,她瞥见镜中自己的眼尾,那里不知何时浮起几点淡金鳞纹,像缀了星子。
山风掀起门帘,送来若有若无的冷梅香
拍卖会场的朱漆大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慕星黎抬步上前。
门内传来嘈杂的人声,混着灵力碰撞的轻响——而这一次,她不再是局中猎物,而是执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