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扫过演武场角落那道背身整理袖摆的身影时,瞳孔微缩——慕绾月垂落的发丝间,那抹幽蓝与她腕间被黎玄澈压制的黑印,竟像两簇同根而生的鬼火。
"宗主。"黎玄澈先一步开口,指尖仍抵着慕星黎腕脉,灵力如细流不断注入,"灵脉暴走的具体方位?"
裴时倾将青瓷瓶塞进慕星黎掌心,药香裹着焦糊气直往鼻腔里钻:"镇脉丹能保半个时辰,但灵脉裂缝里渗出的黑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地骸骨,"和演武场这摊鬼东西同出一源。"
慕星黎捏紧瓷瓶,指节泛白。
她能感觉到空间灵泉里那页焦黑残页还在发烫,"玄天狐族血脉封印"的字迹像火烙般灼着识海。
而黎玄澈腰间玉牌的青光越来越盛,与她识海深处那截青铜柱产生的共鸣,正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像是某种沉睡的记忆在苏醒。
"玄螭。"她蹲下身,抚过异兽王颈间逆立的鬃毛,"东边藏经阁的血腥味,比之前更浓了?"
玄螭喉咙里滚出闷吼,前爪重重拍在焦土上,爪尖溅起几点火星——那是演武场通往藏经阁的方向。
沈初序突然握紧裂魂刃,刀刃嗡鸣:"我刚才用探灵符扫过,藏经阁的灵气波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掩盖了。"他看向云阡润,"阡润的阵盘呢?"
云阡润立刻从储物袋里取出青铜阵盘,指尖快速结印。?c¢q·w_a?n′j′i^a¨.!c\o`m-
阵盘表面的纹路突然炸开刺目红光,她睫毛猛颤:"阵盘被篡改了!
有人用幽冥教的覆云阵......"话音未落,演武场入口突然刮进一阵阴风,吹得慕绾月的裙角猎猎作响。
"客卿这是要走?"慕星黎突然出声。
慕绾月转身,面上仍是那副温和的笑:"星黎小友,我不过是见此处不宜久留,想回客院取些伤药。"她抬手时,袖中滑出半片幽蓝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玄螭猛地弓起背,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
慕星黎注意到黎玄澈的九尾在身后微不可察地收紧,每根狐毛都像蓄势待发的利箭。
"我陪客卿走一趟。"云阡润突然上前一步,手指轻轻碰了碰腰间的阵旗,"我也需要回住处取阵眼材料。"
慕绾月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那就有劳云姑娘了。"两人并肩往演武场入口走时,云阡润的指尖在袖中快速结了个"警"字印——这是千幻神宗内门弟子的暗语,示意目标可疑。
慕星黎目送她们离开,转头对沈初序道:"初序,你和玄螭去藏经阁。"她将空间灵泉里古籍自燃的画面传给沈初序,"重点找带玄天狐族字样的残页,若遇危险......"
"我晓得。"沈初序截断她的话,裂魂刃在掌心转了个花,"你和师尊、宗主去后山,灵脉的事耽搁不得。"他拍了拍玄螭的脑袋,"走,咱们去会会那股血腥味。"
玄螭低嚎一声,跟着沈初序往东边狂奔,爪印在焦土上犁出深沟。~1~8,5.t`x,t-.!c¢o¨m^
"星黎。"黎玄澈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玉牌的青光透过两人相触的皮肤,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淡蓝丝线,"刚才我要说的事......"
"等解决完灵脉再说。"慕星黎反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比寻常低了几分——这是强行使用神族力量后的后遗症。
她指腹轻轻蹭过他虎口处的旧茧,"您的身体比秘密重要。"
裴时倾轻咳一声,率先往演武场后方的山路走:"后山在催了。"
三人刚转过山弯,浓重的硫磺味便劈头盖脸砸来。
慕星黎望着前方腾起的黑雾,心口发闷——那哪是灵脉暴走,分明是有人在刻意引动灵脉里的邪祟。
她腕间的黑印突然发烫,压制它的灵力出现短暂空隙,一缕黑丝顺着血管窜向心口。
"小心!"黎玄澈将她护在身后,九尾轰然展开,九团狐火在雾中炸开,照亮了山壁上密密麻麻的血咒。
那些用黑狗血画的符文正随着灵脉震动扭曲,每道纹路里都爬出指甲盖大的黑虫,嘶嘶啃噬着山石。
"是蚀灵咒。"裴时倾的道袍无风自动,他掐诀祭出镇脉剑,剑身嗡鸣着刺进地面,"用活人的魂魄养了三年的咒,难怪镇脉丹只能压半个时辰。"
慕星黎盯着山壁上的血咒,突然想起方才慕绾月袖中滑落的幽蓝鳞片——那是幽冥教"蚀灵虫"的外壳。
她空间灵泉里的残页突然泛起微光,"玄天狐族镇压堕神玄冥"的字迹浮现在泉面,而黎玄澈的玉牌与青铜柱的共鸣,此刻竟与血咒的震动频率重叠。
"师尊。"她拽了拽黎玄澈的衣袖,"这些血咒......在引您的血脉?"
黎玄澈的瞳孔骤缩成竖线——这是神族血脉觉醒的征兆。
他反手将慕星黎按进怀里,九尾狐火凝成屏障将两人包裹:"退!"
话音未落,整座山突然剧烈震动。
慕星黎看见山壁上的血咒全部亮如明灯,无数黑虫顺着咒文窜向黎玄澈,而在灵脉裂缝深处,一双泛着幽蓝的眼睛缓缓睁开——那是堕神玄冥的影子,正透过灵脉的裂痕,死死盯着被血脉共鸣吸引来的黎玄澈。
"原来如此。"裴时倾的镇脉剑突然发出悲鸣,"他们引灵脉暴走是假,借血咒引玄天狐族的血脉是真......"他看向慕星黎腕间的黑印,"而你体内的血脉,是打开这道封印的钥匙。"
慕星黎感觉有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她能清晰听见灵脉深处传来的低语,那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刮擦骨髓:"终于来了......你们以为能阻止我苏醒?
不过是送上门的祭品罢了......"
黎玄澈的狐火屏障开始出现裂痕,黑虫啃噬狐火的滋滋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慕星黎咬了咬牙,调动空间灵泉的力量注入黎玄澈体内——灵泉的纯净之力与神族血脉共鸣,竟在屏障内炸开一片金光。
"星黎!"黎玄澈惊觉她的灵力波动突然虚弱,想要推开她,却被她抱得更紧。
"一起。"她仰头望进他的眼睛,那里映着金光与黑雾的较量,"您说过要陪我去幽冥渊,现在才走到后山,哪能松开手?"
山风卷起她的发梢,扫过黎玄澈紧绷的下颌。
他突然低头,将额头抵在她发顶,低笑一声:"傻姑娘。"话音未落,他周身的狐火骤然变作金红两色——那是神族血脉与灵泉之力交融的颜色。
血咒在金光中片片碎裂,黑虫发出刺耳的尖叫,纷纷窜回灵脉裂缝。
堕神玄冥的眼睛缓缓闭合,但在完全消失前,那抹幽蓝深深烙进了慕星黎的识海。
"暂时压制住了。"裴时倾抹了把嘴角的血,镇脉剑的剑身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但这只是影子......"
"我知道。"慕星黎望着逐渐平息的山雾,腕间的黑印仍在发烫,"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她转身看向演武场方向,那里传来玄螭的一声长嚎——是沈初序和云阡润的消息。
而在更远处,客院的方向飘来一缕极淡的幽蓝,像极了慕绾月发间闪过的颜色。
山风掠过,带来若有若无的低语:"别急着得意......你们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计划里......"
慕星黎握紧黎玄澈的手,指腹触到他掌心新渗出的血珠——是方才为她挡黑虫时受的伤。
她突然想起空间灵泉里那页残页最后的字迹:"玄天狐族与堕神玄冥,血脉相连,生死相缠......"
而此刻,黎玄澈腰间的玉牌与她识海的青铜柱,正发出比之前更强烈的共鸣,仿佛在回应某个沉睡的约定。
山雾渐散,露出天际那道未完全闭合的裂痕——像一只半睁的眼睛,正默默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