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清晰感觉到灵海里那根黑链的震颤——自失去空间灵泉后,这根被血脉之力牵引的锁链便成了她最熟悉的"痛觉",此刻却不再像从前那样令她心慌。
指尖的灵纹随着呼吸明灭,她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
这是连续运转五行诀第七个周天了,灵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像一群被掀翻巢穴的蜂。"别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前世被慕华安挖去灵泉时,她连哭都不敢出声;这一世,她偏要在绝境里趟出条路来。
"吱呀——"
门轴转动的轻响惊得她睫毛一颤。
黎玄澈的广袖先扫过门槛,雪色衣摆沾着星子似的落雪,发间玉冠在烛火里泛着幽光。
他立在门口时,整间修炼室的寒气都跟着退了半步,连案头那盏将熄的青灯都"腾"地蹿起半尺火苗,像是见了主家的雀儿。
"还在试逆脉引灵?"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雪更轻,却让慕星黎后背的冷汗瞬间凝成冰。
她这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在发抖——方才为了引动血脉之力,她竟强行逆转了手太阴肺经的走向,此刻整条手臂都麻得像泡在冰水里。,w′b/s·z,.¢o*r/g_
"师尊。"她咬着牙要起身,却被黎玄澈抬手止住。
他走过来时带起一阵松木香,广袖拂过她的肩,掌心里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精准地按在她手肘的曲池穴上。
麻意顺着经络往上窜,慕星黎喉间的腥甜突然化作温热,她偏过头,一滴血珠砸在青石板上,绽开极小的红梅。
"胡闹。"黎玄澈的指腹擦过她唇角的血渍,声音里裹着千年玄狐特有的低哑,"灵泉虽失,你还有血脉。"他另一只手按在她天灵盖上,磅礴的神力如温泉漫进灵海。
慕星黎看见灵海里那根黑链突然绷直,链身的暗纹被染成金红,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另一端拽了拽。
"你在怕。"黎玄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怕自己护不住千幻,怕辜负我,怕......重蹈覆辙。"
慕星黎的睫毛剧烈颤动。
前世她也是这样,在慕华安的陷阱里越陷越深时,总想着"再等等,再撑撑",直到被剖出灵泉的那一刻才明白,有些事根本等不得。′鑫!丸`夲\榊`栈* ,已¨发′布?罪·辛¢章`踕?
她反手攥住黎玄澈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怕的是......我不够强。"
"傻孩子。"黎玄澈低笑一声,指腹蹭过她发顶,"你可知我为何选你做关门弟子?"他的掌心在她灵海深处轻轻一推,那根黑链突然"咔"地裂开道细缝,有清冽的力量顺着裂缝涌出来,像春溪破冰。"不是因为你的天赋,是因为你明明被命运碾碎过,却还肯弯下腰,把自己重新拼起来。"
慕星黎的鼻尖突然发酸。
她望着灵海里那道金红的裂缝,突然想起云阡润补阵时的模样——用最细的灵丝穿起碎成百片的玉牌,边补边说"碎过的东西,反而更结实"。
原来血脉之力从来不是悬在头顶的刀,而是......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缝间溢出淡金色的光,像漏进陶罐的月光。
"试着引动这缕光。"黎玄澈抽回手,退到门边,广袖垂落如瀑,"我在门外守着。"
门合上的瞬间,慕星黎听见他低低的一句:"这次,换我等你。"
这一等,便是七日。
第七日清晨,云阡润来送新炼的聚灵散时,发现修炼室的窗纸泛着奇异的金芒。
她扒着窗沿往里瞧,正看见慕星黎盘坐在蒲团上,周身浮着九团光影——不是狐狸的尾巴,倒像是被揉碎的星河。"沈师兄!"她转身去拽跟来的沈初序,"你看星黎姐的灵相!"
沈初序的炼器炉"当啷"掉在地上。
他望着那九团流转的光,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九尾玄狐的本命灵相......原来大长老说的血脉觉醒,是这个意思!"
修炼室内,慕星黎的灵海早已天翻地覆。
那根黑链彻底崩碎,取而代之的是九道金红的光带,每道都缠着细碎的星芒。
她试着调动其中一道,指尖立刻腾起簇金焰——不是火灵根的灼热,而是带着神性的清冽,连空气里的霜花都被这火烧成了细小的虹。
"成功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原来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灵泉里的死水,而是血脉里翻涌了千年的活泉;不是师尊护在头顶的伞,而是她自己长出的,能遮风挡雨的骨。
夜幕降临时,慕星黎推开修炼室的门。
雪不知何时停了,天空像被擦过的青玉,星星坠得很低,仿佛伸手就能摘到。
她抬起手,指尖的金芒在夜色里划出银线,云阡润的惊呼声从远处飘来:"星黎姐!
你看你背后——"
她回头,看见九道半透明的光尾在身后舒展,每道都流转着金红的纹路,像被揉进了朝霞和暮色。
黎玄澈站在廊下,雪色衣摆沾着星子,眼尾的红痣在月光里亮得惊人。
他望着她,唇角终于扬起分明的弧度:"很好。"
慕星黎走向他,靴底碾碎了满地新结的霜。
她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前世慕华安送她的"生辰礼",此刻在掌心烫得惊人。
月光漫过玉佩上的云纹,她忽然想起今日翻手札时,月明洲在页脚写的小字:"慕家祖地的密道,藏着当年的血书。"
夜风卷着梅香掠过耳际,慕星黎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轻声说:"师尊,等解决了月蚀夜的事......"
"我陪你去。"黎玄澈截断她的话,广袖一拂,替她拢住被风吹乱的发,"无论去哪。"
山那边的夜色更浓了,像谁打翻了砚台。
慕家祖地的方向,有乌鸦的啼叫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