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间泛起腥甜,却仍半步不退,目光穿过门缝里涌出的幽蓝雾气,看清了门内景象。
祭坛。
一座由玄铁与星陨石筑成的祭坛,在暗室中泛着冷冽的光。
中央悬浮着一枚金色印记,纹路如九尾舒展的尾羽,每一道金芒都像在诉说某种古老的誓言。
"是本源印记。"黎玄澈的声音突然低哑,金尾在身后无意识地收紧。
作为同脉神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枚印记意味着什么——那是九尾神族最后的火种,是千年前大祭司以命祭天方才留存的传承核心。
慕星黎的脚步不受控地向前。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仿佛有根无形的线正从心脏深处抽出,穿过胸腔,直抵那枚金色印记。
风无痕的断剑在身后发出嗡鸣,黑雾逼近的嘶叫声突然变得遥远,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祭坛中央那团温暖的光。
"吾之血脉,终将归位。"
温柔却带着悲怆的女声在识海炸开。
慕星黎踉跄半步,黎玄澈的手掌及时托住她后腰。
他的灵力如温泉般涌进她体内,却在触及识海的瞬间猛地一颤——那里正翻涌着陌生的记忆,像被暴雨打湿的画卷,一帧帧在慕星黎眼前展开。
她看见血色的天空。
母亲的银发被血浸透,却仍将她护在身后。′精?武_晓′税_徃^ ¨埂.欣~醉,快/
所谓的"堕神"不是青面獠牙的怪物,而是穿着与母亲同款祭服的神族,他们的眼睛里翻涌着黑紫色的雾,曾经温柔的面容扭曲如恶鬼。
"星黎,记住。"母亲的声音混着咳嗽,"堕神不是外敌,是被执念吞噬的族人......"
画面急转。
祭坛上的火焰烧得极旺,母亲将她按在刻满咒文的石台上。
慕星黎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那是血脉封印的力量。
"这是最后一道封印。"母亲的眼泪滴在她手背,"用你的灵魂为引,用我的生命为契......"
"不!"慕星黎在记忆里尖叫,可她的声音被风声吞没。
母亲的身影逐渐透明,她看见自己额间浮现出与此刻祭坛上相同的金色印记,而母亲的身影则融入那道金光,最终消失在漫天血雨中。
"星黎!"
黎玄澈的低喝刺破记忆的迷雾。
慕星黎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已跪在祭坛前,额角正渗出鲜血——金色印记不知何时已贴在她眉心,正顺着皮肤脉络往体内钻。
她能清晰感觉到,有什么沉睡了千年的力量正在苏醒,九尾的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每一条狐尾都缠着金红相间的神纹。
"稳住心神!"黎玄澈单膝跪在她身侧,双手按在她双肩。
他的金瞳泛起细碎的光,那是神族秘术"心锁"的征兆,"传承记忆冲击太强,你......"
"我没事。~如~雯!徃_ -嶵-辛+漳+劫?庚-欣¢快."慕星黎打断他,声音比想象中更沉稳。
她抬手覆上黎玄澈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他的仙袍布料传来,"师尊,我看见母亲了......还有堕神的真相。"
风无痕突然低咒一声。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原本被黎玄澈屏障挡住的黑雾正疯狂蠕动,那些半透明的爪子竟穿透了屏障,在地面拖出黏腻的痕迹。
更远处的石壁上,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隐约能听见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时间不多了。"风无痕的断剑上腾起青色火焰——那是他以本命灵力燃烧的征兆,"这些鬼东西的气息比刚才强了十倍,老子的剑都快压不住了。"
慕星黎站起身。
她能感觉到九尾的虚影完全凝实,九条狐尾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细碎的风。
五行之力在体内流转,金、木、水、火、土五种灵纹在她周身交织,最后汇聚成额间的金色印记,发出温暖却不容忽视的光。
"我终于明白了。"她望向黎玄澈,眼中有悲怆,也有释然,"母亲用我们的灵魂做了双重封印——她的生命封印堕神本体,我的灵魂封印堕神残念。
可现在......"
"现在母亲的封印要破了。"黎玄澈的金尾突然全部展开,将三人护在中央。
他的目光扫过逐渐扩大的石壁裂痕,喉结动了动,"所以本源印记才会在此时觉醒,因为它需要你来继承双重封印。"
"不止继承。"慕星黎伸手触碰祭坛边缘的刻痕,那些咒文突然泛起红光,与她额间的印记遥相呼应,"我是封印的最后一环。
母亲当年只能暂时压制,而我......"
"而你要彻底终结这一切。"黎玄澈替她说完,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伸手抚过她眉心的印记,指尖沾了点血,"值得吗?
星黎,这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慕星黎笑了。
她的笑容像雪后初晴的月光,带着几分清冽的决绝:"母亲用命换了我重生的机会,我不能让她的牺牲白费。
再说......"她转头看向风无痕,后者正挥剑斩开一团逼近的黑雾,断剑刃口崩裂了一道新痕,"还有你们在。"
地底的轰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慕星黎感觉脚下的石砖在震动,祭坛上的金色印记发出刺目强光,照得整间暗室亮如白昼。
黎玄澈猛地将她拽到身后,金尾在头顶织成密网——上方的石壁正在簌簌落石,有几块拳头大的碎石砸在他的尾尖上,溅起火星。
"封印要破了!"黎玄澈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慌乱。
他转头看向慕星黎,金瞳里映着她坚定的脸,突然伸手按住她后颈,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风无痕的断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他回头冲两人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虎牙:"别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老子还等着看小师妹踩着堕神脑袋喝酒呢!"
慕星黎深吸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沸腾,九尾的虚影发出清亮的狐鸣,震得整座神殿嗡嗡作响。
她握紧从空间灵泉中取出的神火剑,剑身腾起赤金色火焰,与额间的印记交相辉映。
"接下来,才是真正战斗的开始。"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晨钟般撞进两人耳中。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一声仿佛野兽苏醒的嘶吼。
整座神殿剧烈震颤,慕星黎的脚步踉跄,却被黎玄澈稳稳扶住。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穹顶的石缝里渗出黑芒,如利箭般刺破空气,在石壁上灼出焦黑的痕迹。
风无痕的断剑"当啷"落地。
他盯着逐渐崩裂的穹顶,声音发涩:"那是......堕神本体的气息?"
黎玄澈没有回答。
他望着慕星黎眉心的印记,突然笑了——那是他千年间第一次露出这样温柔的笑:"星黎,该你了。"
慕星黎握紧神火剑。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地底传来的轰鸣重叠成鼓点。
九尾的虚影在身后展开,九条狐尾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狂风。
她望向穹顶不断扩大的黑芒,眼中的悲悯逐渐凝成锐芒。
"那就让我亲自,终结这一切。"
话音刚落,整座神殿的穹顶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黑芒如实质般冲天而起,将厚重的石顶掀开一道裂缝。
狂暴的灵压从裂缝中涌出,吹得三人衣袂猎猎作响。
慕星黎的发丝被吹得四散飞舞,却仍死死盯着那道黑芒——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