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睫毛被雷光刺得发颤,鼻尖还萦绕着焦糊的灵气味——那是千幻神宗命阵被劈裂的味道。
她仰头望着天空,方才那道紫雷劈落的位置还在冒青烟,命阵光罩上的蛛网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条吞噬生机的黑蛇。
"这雷不对。"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喉间发涩。
掌心的改命之纹突然窜起灼热,烫得她指尖蜷缩,"不是寻常天劫......"识海深处传来玄凰残魂的冷哼,那股冰凉的意识顺着经脉爬上来,在她太阳穴处凝成一点刺痛,"是"命雷"。
专破命理的雷。"
黎玄澈的狐尾在身侧绷成银线。
他单手结印,指尖掠过虚空时带起细碎的星芒,那些星芒钻进命阵裂纹里,像缝补伤口的银线。"九曜令现世,引动天地命数震荡。"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沉,眼尾的红痣在雷光下泛着血色,"千年了,总有人等不及要掀棋盘。"
慕星黎忽然抓住他结印的手腕。
她的掌心滚烫,改命之纹的金光透过两人交叠的皮肤渗出来,在他腕间烙下一道金痕。"我能追。"她盯着远处残留的雷痕,瞳孔里映着紫雷的残影,"雷是从云渊秘境方向来的。"
黎玄澈的动作顿住。
他垂眸看她,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她的手攥得更紧:"命纹刚受过震,现在溯痕会耗光你半条命。′5_4¢看/书¨ ,免.费+阅·读*"
"那也得追。"慕星黎将额头抵在他手背上,声音闷着,"方才雷劈下来时,我听见......"她顿了顿,"听见我血脉里的声音。
说九曜令在哭。"
玄凰残魂的笑声突然炸响在识海:"哭?
那是在喊主人呢。
小丫头,你当这雷是冲千幻来的?"残魂的意识里浮起一段模糊的影像——血色天空下,一只九尾玄狐叼着九曜令,身后是追来的千万道命雷。"真正的九曜令,本就是命雷的引信。"
慕星黎的呼吸一重。
她松开黎玄澈的手,指尖按在眉心,改命之纹的金光顺着指缝漏出来:"所以他们要引雷劈命阵,是想......"
"借千幻的气运破封印。"黎玄澈替她说完。
他已经撤了护持命阵的法诀,袖中滑落的玉牌碎成齑粉——那是他为护她特意炼制的保命符。"走。
现在去云渊。"
云渊秘境的千里路程,两人用了半柱香。
慕星黎的指尖始终抵着心口。
改命之纹的金光像活物般在她周身游走,替她劈开沿途的灵气乱流。
可刚过青冥山,那金光突然扭曲成蛇形,在她面前凝成一面光镜——镜中映出五道明影,正从左侧山坳里包抄过来。,p^f′x·s¨s¨..c*o¨m?
"命理干扰术。"黎玄澈的狐尾突然展开,将她整个人裹进狐毛里。
那些银白的毛发根根倒竖,在两人身周织成密网,"他们能屏蔽你的感应,却瞒不过狐族的嗅觉。"他的声音里带着冷意,"是凌霄仙尊的人。"
慕星黎的瞳孔缩成竖线。
她抬手按在狐尾上,灵力顺着接触点渗进去,在银毛间绽开五色光团。"引他们进古阵。"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像方才那个要硬溯雷痕的人,"左边三十丈有处断龙阵,我前世布的。"
黎玄澈的狐尾突然发力,将她抛向左侧山巅。
他自己则转身迎向冲来的五人,袖口翻涌间,三道冰棱破空而出——不是杀招,是逼他们往断龙阵方向退。
慕星黎落在断龙阵的阵眼石上,指尖在石面划出一道血痕。
那是她用本命精血养了三百年的阵,此刻被血激活,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将五人困在中央。
"五行锁魂。"她低喝一声。
阵中突然腾起青、赤、黄、白、黑五色雾气,分别缠上五人的四肢。
为首的灰衣修士这才慌了神,试图捏碎传讯玉符,却被赤雾烧得只剩半只手。"说!
谁派你们来的?"慕星黎踩着阵眼石跃下,脚尖点在灰衣修士胸口,"是凌霄,还是北荒?"
灰衣修士的嘴张了张,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他脖颈处浮现出一道金纹——那是自毁命纹的标记。
慕星黎瞳孔一缩,反手将黎玄澈拽到身后。
下一秒,五人同时爆成血雾,血雾里裹着细小的金砂,像针一样扎向两人面门。
黎玄澈的狐尾瞬间膨胀成巨伞,银毛上腾起烈焰,将金砂烧得噼啪作响。"命纹反噬。"他抹去嘴角的血,"他们被下了死契,问不出话。"
慕星黎盯着地上残留的金砂,突然蹲下身。
她用指尖蘸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是熟悉的甜腥,和前世养父慕华安书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果然。"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慕华安没断干净。"
黎玄澈的手抚上她后颈。
那里的改命之纹还在发烫,他能摸到皮肤下跳动的血脉,像头被激怒的小兽。"先去秘境。"他将她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真相在等你。"
云渊秘境的入口藏在雪山坳里。
断裂的石碑半掩在积雪中,"九曜"二字被岁月啃得只剩半撇,却在慕星黎靠近时突然泛起金光。
她伸手触碰碑面,指尖刚贴上,整座石碑就像活了过来——石屑簌簌掉落,露出下面刻满神纹的碑身,最中央的位置,浮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是个穿神纹长袍的男子。
他手持九曜令,令上的血纹像活物般游动,与慕星黎颈间的仿品产生共鸣。"命运终将回归正途......"他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千年的回响,"记住,九曜令认主,认的是......"
话音未落,人影突然消散。
石碑重新被积雪覆盖,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慕星黎的手还停在半空,掌心的改命之纹突然剧烈震动,震得她踉跄一步。
黎玄澈及时扶住她,能感觉到她浑身的灵力都在乱窜,像被捅了马蜂窝的蜂巢。
"他是真九曜的继承者。"玄凰残魂的声音难得带了丝郑重,"千年前神族最后的守护者。"
黎玄澈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他望着石碑所在的方向,神识扫过周围的密林,却只触到一片混沌——像有什么东西在刻意屏蔽他的感知。"我们面对的,不只是当世的敌人。"他的拇指摩挲着慕星黎后颈的命纹,"有人在翻旧账。"
话音刚落,密林中传来一阵低语。
那声音像是很多人在同时说话,却又听不清内容,只觉得耳膜发疼。
慕星黎循声望去,只见林深处的雪地上,有一行模糊的脚印——不是人的,倒像是某种兽类的,带着鳞片的痕迹。
"那是......"她刚要迈步,却被黎玄澈拉住。
"先布防。"他的狐尾再次展开,将两人护在中间,"秘境里的东西,比外面的更危险。"
密林中的低语还在继续,像根细针,一下下戳着慕星黎的神经。
她望着林深处那团越来越浓的黑雾,改命之纹的金光在眼底流转——她知道,有些真相,该自己去掀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