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幽蓝的碎片像是活了过来,顺着她的脉络往识海深处钻,原本盘桓在识海的咒文突然开始旋转,金红交织的光芒中,一幅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她仿佛站在虚空中,脚下是翻涌的星屑,前方一座金色宫殿悬浮着,殿门刻满玄奥的神族纹络。
殿内跪伏着无数身影,他们的衣袍上都绣着九尾玄狐的图腾,最前方那个青衫男子背对着她,广袖垂落处露出一截玉白手腕,腕间缠着的银链在光下泛着冷意。
“这是……”她下意识想伸手触碰,耳畔突然响起一道沙哑却熟悉的声音:“这是我被封印前的记忆。”
慕星黎猛地转头,看见黎玄澈的残魂正浮在她身侧。
他的身影比往日更淡,像是随时会消散的烟雾,眼尾的红痣却依旧鲜艳,“那时我还未察觉,凌霄早已背弃神族。”
画面中的青衫男子忽然转身,慕星黎呼吸一滞——那是年轻时的黎玄澈,眉峰比现在更冷,眼尾的红痣却带着未褪的青涩。
他对面跪着的人缓缓抬头,竟是面容未老的凌霄仙尊!
“请赐予我‘九玄之力’,助我完成大业。^r-a+n+w-e¨n!z!w′w′.`c_o`m¨”凌霄仙尊的声音比她记忆中更恭谨,眼底却泛着灼热的光,“只要您肯将九玄鼎的核心力量分我一分,我定能肃清世间邪修,还神族一个朗朗乾坤。”
年轻的黎玄澈垂眸盯着他,指尖轻轻划过腰间的九玄玉牌,“你所求的,是毁灭而非救赎。”他的声音里没有温度,“九玄之力生于天地平衡,若被野心者染指……”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金色光芒如浪潮般席卷整个宫殿。
凌霄仙尊的身影在光芒中扭曲,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剥离,他的面容突然狰狞起来,尖啸着:“你会后悔的!神族终将因你的固执而覆灭——”
画面戛然而止,慕星黎猛地回神,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在了地上,掌心的镜碎片烫得惊人,几乎要灼伤皮肤。
“原来……他早在千年前就盯上了九玄之力。”她的声音发颤,喉间像是塞了团烧红的炭,“前世他逼我血祭,说要为神族复仇……原来都是谎言。”
“他需要的不是复仇者,是容器。?微:¢趣o<§小\说aa网§> ?1|更;新u$?最?¥快@”虚空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慕星黎抬头,见白璃不知何时站在静室门口。
她素白的衣袂无风自动,发间的九尾玉簪闪着幽光,“九玄之主的血脉能承受九玄之力,而你,是千年来唯一觉醒完整血脉的神族后裔。”
黎玄澈的残魂轻轻叹息,身影又淡了几分:“他等的,是你血脉完全觉醒的这一刻。”
慕星黎握紧镜碎片,指节泛白。
识海里那道“归来之时已至”的低语突然清晰,她想起前世石棺外凌霄的冷笑,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铜镜,想起这一世重生后所有看似巧合的际遇——原来从她觉醒血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站在了棋盘中央。
“若你真是九玄之主转世,”白璃走上前,指尖点在她心口的血纹上,“那你才是真正的神族继承者。”
血纹被触碰的瞬间,慕星黎浑身一震。
她突然看清了那些被遗忘的片段:九玄殿的金阶上,她曾被众仙尊跪拜;九玄鼎前,她亲手将九玄之力注入天地;还有……黎玄澈跪在她面前,为她戴上代表九玄之主的凤衔珠冠。
“所以呢?”她抬头看向黎玄澈的残魂,“接下来的路,你打算怎么走?”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是继续做他们的棋子,还是……”
“掀翻棋盘。”慕星黎打断他,眼中的金光愈发炽烈。
她站起身,镜碎片在掌心烙下红痕,“前世我被至亲背叛,被爱人利用,连死都成了他们的算计。这一世……”她摸向腰间的玉佩,魂契暗纹在掌心烫出更深的红,“若他们是棋手,那我就做那个掀翻棋盘的人。”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护山大阵的最后一层屏障被攻破了。
邪修的嘶吼声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弟子们的惨叫。
慕星黎走到窗边,望着宗门外翻涌的阴云,那里悬浮着数十道黑影,为首的正是披着道袍的凌霄仙尊。
“小师妹!”陈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哭腔,“玄铁剑已经取来了!可……可他们说要见您,说只要您出去,就停手……”
慕星黎转身接过玄铁剑,剑鞘上的玄铁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摸了摸心口的血纹,那里的温度与镜碎片上的血痕完全契合,“陈渊,去告诉所有弟子,退到后山结界里。”她的声音像淬了冰,“今日之后,千幻神宗不会再任人欺凌。”
陈渊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应了一声,转身跑远。 静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邪修的嘶吼声不断逼近。
黎玄澈的残魂突然露出一丝笑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我就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慕星黎低头看向掌心的镜碎片,二十一片碎片突然同时亮起幽蓝光芒,在她身周浮成一个圆。
白璃退到门边,对她微微颔首:“九玄之主,该醒的人,是时候醒了。”
夜风卷着血腥气灌进静室,吹起慕星黎的发梢。
她握紧玄铁剑,转身推开房门。
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与镜碎片投下的血影重叠在一起,像某种古老的图腾。
远处,凌霄仙尊的笑声穿透夜色:“慕星黎,你终于肯出来了……”
慕星黎望着宗门外的方向,脚步顿了顿。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魂契的热度透过衣物传来,像是某种召唤。
后山崖边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崖底的松树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