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血脉在记忆里翻涌——前世被剖丹时,这处也这般灼烧过,只不过那时的痛是钝的,像被钝刀慢慢剜,而此刻的灼痛带着锐芒,刺得她眼底泛起血丝。
\"慕姑娘。\"青冥子的声音像锈了的铁锥划过耳膜,左眼角的疤痕随着嘴角咧开而扭曲,\"别来......\"
\"无恙?\"慕星黎打断他,金芒在掌心凝成流转的符印。
她能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的低吟,那是九尾血脉苏醒时特有的兽性,\"我倒希望你说别来,快死。\"
青冥子的瞳孔骤缩,目光扫过她身后千幻神宗护山大阵流转的金光,又落在她心口金印上。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蛇吐信子的嘶嘶声:\"难怪师尊说你是钥匙。
现在看来......\"他的骨剑从袖中滑出,血纹在剑身上扭曲如活物,\"这钥匙,比我们想象的更美味。\"
美味。
这两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慕星黎想起前世被关在影界的三百年,那些邪修也是这样盯着她,说\"九尾神血,大补\"。(;看ˉ书o?a屋~¤! £¢首3?发`\
她的九尾狐尾骤然炸开,每一根狐毛都竖成钢针般的弧度,金芒顺着尾尖窜向夜空,将月光都染成了碎金。
\"那就看你有没有命尝。\"她的声音里混着狐族特有的音波,震得脚下山岩簌簌落石。
金印的光从心口蔓延开,将她整个人镀成鎏金的雕像——这是神族血脉彻底觉醒的征兆,也是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力量。
青冥子的骨剑突然嗡鸣。
他手腕一抖,虚空中骤然裂开数道黑缝,腐臭的风裹着焦黑的傀儡跌跌撞撞钻出来。
那些傀儡穿着残破的道袍,眼眶里嵌着幽绿的魂珠,关节处的铜钉还沾着未干的血——分明是用活人魂魄强行炼制成的邪物。
\"小心!\"山脚下传来白璃的惊呼。
慕星黎却不闪不避,指尖的符印骤然炸开,五行灵力(金红紫青黄)交织成屏障。
傀儡的利爪抓在屏障上,迸出刺目的火星,魂珠里的魂魄发出尖锐的哭嚎,竟比傀儡的攻击更刺耳。
她的指尖在虚空划出玄奥轨迹。
这是千幻神宗秘传的\"破邪印\",本要等傀儡近身时再用——可青冥子的攻击太密,她必须速战速决。·9*5·t`x?t...c\o!m*
慕星黎咬了咬舌尖,腥甜漫开,意识沉入识海。
那里沉睡着的金色印记突然动了,像被惊醒的幼兽,顺着经脉往右臂窜去。
\"就是现在!\"她低喝一声,右臂金光大盛。
可预想中的灵力爆发没有出现,反而是眉心一热——一道血色符文从她额间冲出,如活物般缠上青冥子的脖颈。
\"啊!\"青冥子的骨剑当啷落地。
他踉跄后退,双手死死掐住脖子,面上青筋暴起,左眼角的疤痕渗出黑血。
那血色符文上浮现出古老的咒文,慕星黎虽不认得,却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愤怒——那是九尾狐族被背叛时的诅咒。
\"你......你怎么会有狐族血契?\"青冥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脖颈上的符文正在灼烧他的魂魄,\"我明明......明明毁了所有契约!\"
慕星黎瞳孔微缩。
前世她从未见过这血契,此刻却突然想起白璃说过的话:\"九尾神尊的血脉,是所有对狐族立誓者的枷锁。\"原来如此——青冥子曾为获取九尾秘术对狐族立过血誓,而她觉醒的神族血脉,正是这血契的钥匙。
\"现在知道怕了?\"她抓住机会结印,五行之力在指尖凝成半透明的斩灵剑气。
这剑气专破魂魄,是黎玄澈曾说\"不到万不得已别用\"的杀招。
可此刻青冥子的傀儡还在疯狂冲击护山大阵,千幻神宗的弟子们虽有阵法保护,却被邪物的哭嚎惊得面色惨白。
剑气破空的声音像撕裂绸缎。
青冥子勉强偏了偏头,剑气擦着他的左胸刺入丹田。
他惨叫着被震飞数十丈,撞在身后的悬崖上,崖石崩裂如雨。
那些傀儡失去操控,瞬间崩解成碎骨与黑雾,腐臭的气味散了半天才淡去。
\"你以为赢了吗?\"青冥子咳着血爬起来,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
他摸出半块玉牌,对着天空一抛,玉牌突然爆成齑粉,\"真正的门,才刚刚打开。\"
慕星黎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转头看向护山大阵,果然见阵眼处出现蛛网状的裂缝,原本流转的金光变得忽明忽暗。
更糟糕的是,她体内的金色印记开始躁动,像有无数小针在扎她的经脉,连九尾狐尾都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阿黎!\"白璃掠到她身边,指尖按在她后心输送灵力,\"印记的力量在反噬,你压制不住了!\"
\"或许,是时候让你知道它的真正来历了。\"黎玄澈的残魂从她识海浮起,声音比往常更虚,\"这印记不是血脉自带的,是......\"
\"轰——\"
一声闷响从天际传来。
慕星黎抬头,只见月亮被一团黑雾遮住,原本清亮的月光变得昏黄如旧纸。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腐朽却又神圣的气息,像是沉在地下千年的古木突然抽芽,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古老与沧桑。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意识突然变得恍惚,眼前的白璃、黎玄澈、崩裂的悬崖都像浸在水里,模模糊糊的。
最后一丝清醒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变得极慢极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隔着虚空,轻轻叩响她的识海之门。
\"阿黎?\"白璃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慕星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意识,正往更深处拉去。
黑暗中,她看见一点幽蓝的光,像极了前世影界最深处那口井里的磷火——可这一次,那光里没有绝望,只有某种沉睡了万年的存在,正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