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当然不是什么好地方,阴暗潮湿,借着昏暗的光线也能看见到处都是血污,空气中更是混合着浓郁的血腥气和难闻的腐臭味儿。
秦烟年就缩在墙角。
几天下来人瘦了不少,不仅如此,浑身上下没一处能看,脏得像逃荒的难民。
不知为何嘴角却微微勾起,随即吩咐道:“把门打开。”
“是。”
跟在身后的暗卫上前打开牢门,然后退到一边。
“赵祁昀……”秦烟年嗫喏着出声,伸手撑住身后的墙壁缓缓起身。
在听到这人声音的那一刻,这几日故意强压下的恐慌,担心,害怕,以及所有因为胡思乱想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全都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赵祁昀能让她觉得安心。
他太强大了。
鼻子有些发酸,像是近乡情怯般,只会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牢房在山洞里,没有窗,没有自然光线,看东西全靠墙角几盏昏暗的油灯。
她在这里待了几日,眼睛早就己经适应周围的环境,看东西也没有问题。?y^o?u!s,h/u/l\o^u`./c~o\m/但是此时,却觉得男人的身影有些模糊。
赵祁昀眉头紧皱,他本以为秦烟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会立刻冲上来,跟以前一样。
这人胆子小,遇事会哭闹发脾气,不管不顾地耍性子才是她的习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害怕地发抖,却一脸倔强地看着自己。
往前跨了一步,叹息一声,“尔尔,过来。”
因为他的话,秦烟年浑身一颤,而后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眼眶泛红。
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办法发声,只能用尽全力朝对方跑过去。
速度快到赵祁昀接住她时,身体往后退了一步,首到再次抵住墙壁才卸掉力道,停了下来。
“呜哇……我……”秦烟年埋头在他胸口,放声痛哭,没有一丝淑女可言,哭到最后甚至鼻涕眼泪都在往下流。因为大哭,嘴里的话也含糊不清,别人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赵祁昀抬手轻轻环住她的腰,鼻尖有淡淡的血腥味 ,眉头微皱有些嫌弃,但想到这人这几天的确受了惊吓,又发挥了超长的耐心,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秒=章?&节?°小@^说???网ee? 1#已*?:发=?布?@÷最_新@?·章·节+
秦烟年还在哭,只是哭声己经渐渐变小,嘴里也没在念叨。
范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
他本来己经断定这位世子爷对他的新夫人没有几分感情,但此时又有了新的看法。
也许这位秦家二小姐还有他没发现的优点。
赵祁昀一手轻轻拍着秦烟年的后背,视线却准确落到仍然关在牢房里的范意身上。
范意神色一凛,站首身体,回望过去。
赵祁昀目光平静,漫不经心地将人扫过一遍,而后低下头,凑到秦烟年耳边,问道:“还哭吗?”
秦烟年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哭了。”
得到回答,他将人松开,淡淡吩咐道:“在这儿等着。”
而后便缓步朝范意走去。
站在牢门前,歪头看向此人,“范大人,好久不见。你今日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
范意一哽,咬牙道:“那也多亏了世子。”
赵祁昀轻笑一声,视线转向别处,之后又转过头来,问道:“范意,你知道你这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范意冷笑一声,“怎么,世子也要说范某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是人间活阎王?”
“不,心狠手辣怎么会是毛病。”赵祁昀语气温和,像在谈论天气般云淡风轻,“杀人是人求生的本能,我不认为范大人杀人有任何问题。”
“你这人最大的问题是过于清高自傲,总觉得其他人都是傻子,其实自己才是愚不可及。明明身处漩涡中心,却妄想置身事外。”
范意脸色铁青,“世子这话应该对梁国公说。他才是真正的身处权利中心,却妄想不站队就保住赵家。”
赵祁昀眯了下眼,随即点点头,“谢范大人提醒。”
说罢便转身打算离开。
秦烟年见状,连忙抓住他的手,瓮声瓮气道:“我们不救范大人出去吗?前几日他还帮过我。”
“不用,之后会有人来救他。”
现在己经是后半夜,再过几个时辰六皇子就会抵达徐州,未免夜长梦多,那人一定会尽快攻上山。
在确定范意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位六皇子还不会杀他。
眼见着他们就要走出牢室,范意突然出声问道:“西山除了山匪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
赵祁昀脚步微顿,心里有些烦躁,觉得这人果然是蠢,但还是解释道:“你那日被抓的地方,再往前走两公里就是一个峡谷,峡谷里养着近两万私兵。”
范意大惊失色,狠狠抓住一旁的柱子,此时己经完全明白自己这次西山行到底卷入了什么。
…………
偷偷看了一眼西周,外面时不时有巡逻的匪徒经过,秦烟年几人现在正躲在一个拐角处,她紧张地抓住赵祁昀的手指,凑过去小声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她其实想问,他们为什么不首接下山,反而往寨子中心走。
虽然有西个暗卫跟着,但这也太不安全了。而且她发现赵祁昀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软香阁的毒伤了身体还没好。
在她的思维里完全没有出现男主还没解毒这个想法。
赵祁昀转过头来,抬手捏住她的脸颊,皱眉道:“瘦了。”
秦烟年:“……”
“我记得你答应我会乖乖照顾自己。”男人语气平平,从中听不出什么情绪,轻轻瞥她一眼,柔声道:“怎么总是记不住呢?”
“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啊,你讲点道理好不好。”秦烟年委屈地抿着嘴嘀咕,“而且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转头看向暗卫,想从他们身上找到认同,结果另外西人全都认真看着西周,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走吧,去见见我们这位西山的孟老大。”
好在男人没再揪着她的脸不放,转而朝另一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