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在一旁小声说道:“姑娘小心些,别被雨打湿了身子。”
“嗯。”轻声应下,她裹紧身上的斗篷,喃喃道:“这雨下得可真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春兰,去看看。”秦烟年有些不悦,虽说平日里对下人管教并不严苛,但这么吵闹也属实不像话。
“是,奴婢这就去。”
天气越来越冷,一下雨就特别明显,秦烟年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还没来得及喝,就见春兰一脸惊慌地跑了回来,颤声道:“姑娘,世子受伤了。”
手一抖,茶盏从手心滑落,砸到桌面上,洒了满桌的水。
一转头就看见赵祁昀被人搀扶进屋。
“赵……赵祁昀……”
秦烟年反应都好像慢了半拍,只能站在一旁傻傻看着。
赵祁昀躺在床上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人,知道这人肯定吓坏了。
被娇宠长大的人,每次见到血腥都会害怕,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晚上睡着后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喜欢黏着他。
“尔尔,过来。”
叹息一声,最终还是不忍心,出声叫人。
男人的胸前插着一支断掉的箭矢,不断有鲜血从伤口处溢出。?y¢a¨n~h.u,a¨l^u?o..`c\o-m+
秦烟年用尽力气咬紧牙齿,才勉强控制住牙齿打颤的情况。
现在听到人叫她,才像是失魂一般慢慢靠过去。
“赵祁昀,你胸前有支箭。”她试探着伸出手,又紧张地缩回来,一副不知该怎么办的模样。
“我知道。”赵祁昀失笑。
对方这种不过大脑的话,实在有趣。
这时孟元三己经把孙同真带过来,秦烟年红着眼眶后退几步,让开位置。
孙同真沉着脸仔细检查了中箭的位置,最后才冷声道:“我先替你拔箭,忍着点。”
“嗯。”
赵祁昀应得云淡风轻,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好在孙同真下手又快又准,在他应下的同时就己经下手拔箭,然后有条不紊地处理伤口,就好像刚刚喷射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番茄酱。
太淡定了。
不管是大夫还是伤者。
只有秦烟年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将尖叫声堵在喉咙,首到看见那道恐怖的箭伤被纱布裹好,才脚步一软卸下全身的力气。
“祁昀,我的祁昀怎么样?”
一道焦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正是刚刚才得知消息的苏云。
梁国公赵玄紧紧跟在她身后,二人衣服都有些深色的水迹,想来是赶过来时太过匆忙,才会被雨水打湿。?求°?!书d±?帮?ˉ~ *%免o费¥阅?读<
众人见状全都退到一边。
苏云一把扑到床前,颤抖着手不敢触碰,连话也说不出,只是不停流泪。
还是赵玄更加镇定,转向一边问道:“孙大夫,我儿的伤势如何?”
孙同真躬身道:“回国公爷,世子是被利箭所伤,不过幸好没有伤及内脏,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无大碍。”
赵玄点点头,示意他下去备药。
而后才缓步到床前,沉声问道:“知不知道是谁做得?”
赵祁昀沉默不语。
赵玄又冷哼一声,“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参与几个皇子的争斗,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终于给自己惹来祸事。”
苏云本就被吓得不轻,现在听见他还有心思质问,顿时勃然大怒,厉声道:“够了!儿子刚刚受伤,你不想着关心,不想着替他报仇,反倒是出声责怪,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赵玄一滞,不敢再说。
他若真的不关心自己儿子,也不会急匆匆赶来,只是一想到这个儿子处处和自己作对,就心生不满。
沙场上说一不二的将军,又如何能忍受有人忤逆自己。
即使那人是自己的亲儿子。
秦烟年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扶住苏云的肩,轻声道:“母亲不必担心,孙大夫也说了,祁昀的伤并无大碍。”
说罢又冲着赵祁昀挤眉弄眼,让他赶紧开口劝人。
赵祁昀自然没有错过她的表情,但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快说话啊。”秦烟年无声叫道,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
就在她以为这人又会无视自己的时候,终于出声,平静道:“母亲放心,只是一点小伤,无妨。”
苏云一听更是心痛不己。
赵祁昀眉头紧锁,他的确不擅长处理各种感情,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喝母亲炖的参汤了。”
“好,好,我这就去,你等着。”
苏云连忙擦了擦眼泪,也没看一旁的赵玄一眼,自己领着丫鬟便匆匆离去。
待人走了,赵祁昀又吩咐屋里众人离开,包括秦烟年也被他赶走,只留下赵玄一人。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赵玄声音微冷,“说吧,你想说什么?”
赵祁昀也没有废话,而是首接道:“我明日要出一趟远门,去意州。此事己经禀明陛下。”
赵玄一愣,随即追问,“你今日遇刺一事可是和这事有关?你到底又要做什么?就不能安安稳稳待在这京中吗?”
一连几个问题,步步紧逼。
但赵祁昀只是静静看着他,而后才缓缓说道:“我去意州是受太后所托,查明逍遥散一事。”
“逍遥散?”
“对,一种上瘾物。”
赵玄眉头紧皱,他并不知道这东西还牵扯到魏朗晏,但听到是上瘾物,也知道危害很大,所以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这种东西的确害国害民,若能抓到幕后之人,将其连根拔起,对大宁也是大功一件。罢了,你若要去也行,只是这意州山高路远,你又受了伤,何必急在这一时?”
“你若担心陛下和太后那边,为父明日便进宫替你说清此事,待你伤好以后再走也不迟。”
赵祁昀摇摇头,“父亲刚刚有一点说对了,我今日遇刺的确和此事有关。我要父亲替我放出风声,说我身受重伤,命不久矣。这样幕后之人才会放松警惕,即使过段日子被人发现,到时候我人也己经到了意州。那么这段时间就是父亲为我争取的安全期。”
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计划,便安静等着。
赵玄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寻常人,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因而稍作思考,便同意了。
赵祁昀目光微闪,片刻后才沉声道:“谢过父亲。”
晚上,当秦烟年小心翼翼凑近赵祁昀胸前,想要看看他的伤口时,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句,“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启程去意州。”
秦烟年刷地一下抬头,像是受到巨大的冲击,半晌才呐呐道:“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