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浮雕花纹看了几秒,才彻底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他伸了个懒腰,丝绸睡袍的领口滑落,露出半边肩膀。
他指尖轻轻拨动床头的铜铃,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走廊上回荡。
不到半分钟,门外便传来谨慎的敲门声。
“进来。”
男仆安德鲁推门而入,手里托着熨烫平整的衬衫、马甲和外套,另一只手端着银质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早安,少爷。”安德鲁微微欠身,将衣物放在床尾的软凳上,“这是您今天要穿的深灰色的晨礼服,西里尔先生说...”
“放下吧。”邵庭懒洋洋地打断他,指尖轻轻敲击着床沿,“从今天开始,服侍我穿衣的工作交给西里尔。”
安德鲁明显怔了一下,但良好的训练让他迅速低下头:“是,少爷。”
门轻轻合上后,邵庭慢条斯理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他走到穿衣镜前,故意将睡袍的系带扯得更松,让大片肌肤暴露在晨光中。
不到五分钟,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这次的声音比安德鲁的更沉稳,节奏精准得像钟表的滴答声。
“进来吧,西里尔。”
门开了。
西里尔站在门口,一身笔挺的黑色管家制服,银灰色的怀表链垂在胸前,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上戴着的那副雪白手套,纤尘不染,像是刚刚从盒子里取出来的新品。
“早安,少爷。”西里尔的声音平静如水,“安德鲁说您指定我来服侍您更衣。”
邵庭坐在床沿,翘起一只脚,嫩白的足尖在晨光中几乎透明。
“是呀。”他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又恶劣的笑容:“跪下吧。”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西里尔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但很快,他迈着精准的步伐走到邵庭面前,单膝跪地。
白色手套包裹的双手从托盘中取出黑色袜子,动作优雅得像在准备一场仪式。
邵庭故意将脚抬高,几乎要碰到西里尔的下巴:“怎么?你不情愿?”
“这是我的职责,少爷。”西里尔的声音依然平稳,不带任何感情。
袜子一寸寸包裹住邵庭的小腿,西里尔的手指偶尔擦过肌肤,隔着一层棉质手套,触感变得模糊又暧昧。
邵庭故意在他系到膝盖时突然屈膝,足尖轻轻蹭过西里尔的胸口。
“您今天看来格外调皮。”西里尔的声音低了几分,手上的动作却一丝不苟,将袜带系得恰到好处的紧。
“因为发现了好玩的事情。”邵庭俯身,呼吸几乎拂过西里尔的耳廓,“比如......再完美无缺的管家先生,也会因为我的命令而不得不跪下。”
西里尔拿起锃亮的皮鞋:“少爷,我只是个普通的管家,没有什么值得引起你兴趣的。”
“可是我很好奇真实的你。”邵庭的脚尖在西里尔胸口画了个圈,“而不是只有这副冷冰冰的管家面具。”
“父亲走后,我只有你了,西里尔。”
西里尔突然抓住他的脚踝,力道大得让邵庭轻轻“嘶”了一声。
白色手套下的手指几乎要陷进肌肤,但声音依然冷静得可怕:“少爷,您确定要接近我吗?”
邵庭心跳突然加快,但脸上笑容更盛:“怎么?难不成你还能干预主人的决策吗?”
西里尔缓缓松开手,继续为他穿鞋的动作,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您会后悔的。”
“那就让我后悔啊。”邵庭突然用足尖挑起西里尔的下巴,强迫他抬头,“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对我做到什么程度——”
话音未落,西里尔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邵庭完全笼罩。
白色手套撑在邵庭身体两侧的床单上,灰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邵庭从未见过的暗潮和怒意。
“您想要的,就是单纯指这个吗?”
邵庭的呼吸一滞,但很快又露出挑衅的笑容:“不止这个,我还想得到你的心。”
“以及...隐藏在你背后全部的秘密。”
西里尔突然伸手,白色手套抚过邵庭的脸颊,力道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品,但眼神却危险得令人战栗:
“少爷,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安德鲁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少爷,爱德华子爵提前到访,说是有要事相商。”
西里尔瞬间恢复了那副完美管家的模样,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根本没有褶皱的制服:“抱歉少爷,我这就去准备茶点。”
邵庭看着西里尔转身离去的背影,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刚才被触碰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白色手套的触感,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
刚刚他真的有点被西里尔吓到了,那种眼神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
呼...
不过他就是喜欢征服那种凶狠的狼,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邵庭慢条斯理地整理好睡袍,对着镜子调整好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刚刚丧父、茫然无措的贵族少爷。
——游戏才刚刚开始。
*
会客厅里,爱德华子爵正背着手欣赏壁炉上方悬挂的家族肖像画。
他穿着白色的晨礼服,假发梳得一丝不苟,右手却缠着一圈绷带,隐约透出烫伤的痕迹。
“子爵大人。”邵庭推门而入,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和感激,“您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
爱德华转过身,脸上立刻堆起慈爱的笑容:“我亲爱的孩子,你父亲的事…我也实在难以接受。”
他伸手想拍邵庭的肩膀,却在触及他之前被西里尔恰到好处地递上茶杯的动作打断。
“子爵大人,请用茶。”西里尔的声音平静如水,灰蓝色的眼睛却微微垂下,视线落在爱德华缠着绷带的手上。
邵庭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顺势假装关心问道:“子爵大人,您的手怎么了?”
爱德华脸色一沉,语气里带着恼怒:“今早我家那个该死的仆人!端热水时不小心洒在我手上,气得我把他赶去刷马厩了。”
邵庭眨了眨眼,露出担忧的神色:“那一定很疼吧?我让西里尔给您拿些药膏?”
“不必了。”爱德华摆摆手,随即又换上那副虚伪的笑容,“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父亲的生意。你知道的,他生前和我合作的那几块地……”
邵庭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我…我不太懂这些。父亲从没教过我。”
爱德华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语气更加温和:“别担心,孩子。我会帮你处理好的。只要你签个字,那些麻烦事就交给我。”
邵庭怯生生地抬头:“真的可以吗?可…父亲说过,那些地很重要……”
“当然可以!”爱德华迫不及待地让自己的贴身男仆拿出一叠文件,“你看,我都准备好了。”
邵庭接过文件,假装认真地翻看,实则余光扫向西里尔。
管家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仿佛对这一切漠不关心。
但邵庭知道——西里尔在观察。
“子爵大人……”邵庭咬了咬下唇,露出犹豫的神色,“这些文件我能再考虑几天吗?父亲刚走,我实在没心情。”
爱德华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当然!你慢慢考虑。”
他站起身,临走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邵庭的肩膀:“不过,时间不等人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