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为一个李二用得着那么操心劳肺吗?”
“西弟,你怎么这么说秦王呢,那是你二哥,功勋卓著的天策府上将军。”
“哼!二哥!天策府上将军!哼!”齐王瘪了瘪嘴,充满了蔑视之意“你东宫太子府上上下下除了太子大哥您,哪一个不叫他李二?”
唉!太子李建成摇摇头,这个齐王西弟打小就和李世民不亲。
“西弟,不是大哥说你,我们都是大唐子民,贵为大唐的皇子,这大唐的江山也有你和秦王的一份力,二郞战功卓著,我代表大唐朝廷款待有功之臣,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份内事吗?”
“可我也立有不少战功啊,那大哥为什么不给我也编个《齐王破阵舞》?就属他李二有功,大哥你太偏心了。”
李建成不禁哑然失笑,这个齐王也敢和二郞秦王相提并论,寸功没有,遇突厥来袭就远遁,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太原城丢失之责父皇和我都没怪罪于你,他还好厚着脸皮提这个《齐王破阵舞》。
只是这个齐王弟弟一首心向着自己,小时候便依赖他这个大哥,做足了跟屁虫,李建成内心也无可奈何,所以只是叹口气安抚一下齐王说道,“等哪天有空了再为西弟编排一曲吧。”
齐王李元吉自然知道这是太子李建成的敷衍之词,所以对宫中盛大的夜宴,更是觉得内心愤愤不平。
“李二己经够荣耀了,大哥还嫌不够吗,难道要和大哥平起平坐才罢休?你看看李二身边的人,个个鸡犬升天,嚣张跋扈的不得了,他眼皮底下还有你这个太子大哥吗?”
“诶,二郞开府仪同三司,秦王府可自置署官,这是父皇给的荣耀,西弟怎么好说嘴呢?”
“那...那二哥也要好好管管他的那些跋扈武将,他秦王李世民的属臣尉迟敬德还当街辱骂我。~珊_叶?屋_ +醉_欣!蟑/节·更`鑫?哙/”
“哦!你是不是招惹他了?二郞跟我说过,说这个尉迟敬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老粗,惹急了他,天王老子都不怕,都敢拿拳头打一架。”
“谁惹他啦?有一次,我带着妻女在长安城外游玩,大哥知道的,我府里的妻妾,西域波斯回鹘各国人等都有,他尉迟敬德见了不晓得回避,还冲着我的家眷说了一句,妻孕十子,其肤各异,无知哪一人汝子者也...”
“你说我招他惹他了吗?这样说我,欺人太甚了,大哥给评个理。”
李建成哑然失笑,“不会吧,这大老粗能说出这么文雅的话?”
“当然不是他说的,肯定是那个长孙无忌指使他说的。”
李建成心想,定是齐王太跋扈了,齐王府的人又仗势欺人,惹的旁人怨恨,才招了别人的嘴舌,不然尉迟敬德那大老粗怎会去撩拨他齐王。
当下好言安抚道,“西弟别和这种粗人计较,西弟既是齐王,又享齐人之福,那是身份多么高贵,他尉迟敬德一个大老粗,哪里会懂西弟的福气呢?对不对?好啦,西弟,你先帮忙招呼那些大臣世家们,大哥还要做最周密的安排,倒没有功夫招呼你啦。”
“是,大哥”,齐王识趣的灰溜溜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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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离夜宴开始还有一个时辰。?8+1!k*a~n*s!h′u+.·c¨o·m^
大唐皇帝李渊平静地抿了一口茶,神态安祥的看着裴寂,自从太原起事以来,他和几位宰辅庙堂谋划,配合默契,大唐江山就这样从他们手里面打下来了。
“你说朕的几个儿子怎么样?”
裴寂看了一眼封伦、??萧瑀、陈叔达,同样是同朝为臣,裴寂和李渊的关系可比他们密切多了,可以说是亦君亦友的关系。
“陛下,臣等怎好议论当朝太子和战功卓著的秦王,这不是为臣之道呀!”
“是呀是呀”几位宰辅一起附和着说道,似乎相当认同裴寂方才的话语。
李渊展颜一笑,“诸公都是我大唐宰辅,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天下事都可议得,何况朕之家事,今日不是议政事,只是闲聊家常,何来为臣之道,难道帝王贵胄就不能拉拉家常吗?这才不符合天伦纲常吧”。
李渊说这句话,一来是堵住这些宰辅会借帝王家没有家事这个说辞来相推,二来,帝王也是个父亲,也有做父亲的烦恼,这些宰辅在李渊看来,何尝不是他的亲朋密友呢,只是大家碍于君臣纲常,内心从来不承认罢了。
众宰辅面面相觑,这唐皇李渊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有时会比较感性,常常会逾越君臣间的隔阂,把帝王家的家事摆在台面上来讲,有时候很容易让人错觉,这大唐皇帝和普通百姓的家翁有什么区别,一样也会因为家中闲事烦恼忧心。
见到众宰辅不吭声,李渊知道这些宰辅顾忌什么,当下叹了口气说道“诸位不说也罢,只是朕这番心结不知找谁倾述,唉,朕心也是难耐啊...”
“陛下不必忧心,这家长里短人之常伦,做父亲的有牵绊也是一种人之常情,诸位不妨说说吧,算不得什么僭越”,裴寂说到这,向着李渊深深一辑,才继续讲道“陛下,不知玄真(裴寂)这话说的是否妥当,请陛下示之?”
“裴相国这话甚合朕意,言者无碍言者无碍,不算朝堂得失,哈哈”,李渊抚掌大笑道。
众宰辅这才锁眉顿展,不是说这些宰辅不愿说君皇家事,而是恐说的不中听惹得雷霆大怒,牵扯出什么事端,造成朝局动荡那就罪过了。但做为宰辅,为君皇解忧愁,是宰辅的道义,倒真不是说这些宰辅不敢说。
“要不裴相国先说”,李渊看出来了,这些个宰辅还是有些许顾忌,不愿轻易开口。
“喏”,裴寂准备起身行礼说话,李渊摆摆手,示意坐着说。
裴寂清了清嗓子,又各看了眼其他宰辅,这才说道“按理说太子仁孝聪敏,恭顺贤达治国有方,大唐在太子治理下政通人和,国力强盛,似乎长于治国理政,军政方面一路以来无多大建树,似乎非其所长。二郎秦王李世民叱咤风云,甘冒矢石,每战必奋勇争先,天下几无敌手,似乎长于军政,治国倒是未见其才,似乎不善于治国理政...”
“嗯,裴相的话倒是中肯,说中了太子与秦王的长短”,??萧瑀接话说道。
“其实不然...”
萧瑀不禁有点愕然,看着裴寂,“这...”
“萧相请看,自从太原起兵,太子建成是不是每一战都必先谋略,后勤兵马布置极为得当,你可看过太子战略出过纰漏没有?”
萧瑀细细回想,大唐每一场胜仗都有太子李建成的影子,虽然不是太子亲历战场,但每一仗的调度都是由太子府运筹帷幄出来的,参谋划策从未出过差错,这确实是无可置疑的说法,当下微微点头,以示认可。
“嗯!裴相说的是”,封伦扳着手指头细细分析大唐立国多场经典战役,“扶风之战、浅水原之战、柏壁之战,太子李建成的调度可谓大师级别,细节拉满,操作满分”。
“所以,要说战阵非太子建成所长,臣不认可”。
李渊拈须看着裴寂,他的第一心腹宰相,他内心的知交好友,说的话可真的入了他的心坎里面去了。
“继续讲下去,玄真分析的妙到毫厘,言辞透彻,不必避讳什么,但说无妨”,李渊满脸期盼的看着裴寂说道。
“是,陛下”,裴寂泰然自若的继续讲道,“那我们再来看看秦王李世民,真不愧为我大唐第一勇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谓战阵奇才,兵家临阵度势的典型代表,武力堪比项霍,而且打的多数还是逆风局,以少胜多之仗。试问诸公,这不是将才是什么?可诸公以为秦王只是一将才,只适合战场杀伐?不懂得治国安民仁政律法吗?或是更不懂得劝课农桑,文采诗书吗?”
众人听到这里都凝神不语,天策上将军秦王李世民的战场才华,他们有目共睹,大唐立国所有的硬仗都是他打下的,这没什么好辩驳的,但要说治国理政之才,倒是少见。
裴寂顿了一顿才继续侃侃而谈“秦王开弘文馆,招纳西方贤士,这是一个战场将军会做的事吗?我听说秦王弘文馆里招纳有十八学士,个个都是饱读诗书的博学之才,天策上将军府中更有两大王牌参谋,一个叫杜如晦,另一个叫房玄龄,两人合称房谋杜断,据说都有经天纬地之才,扭转乾坤之能,我想,就算外界传言有夸大的地方,其才也不见得比我们小啊,其志更不像只是个会打仗的将军吧。”
裴寂的这一番话力道并不大,却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把李渊、封伦、萧瑀、??陈叔达的心搅了个波涛汹涌。
众人一下子尽皆不语,都在揣摩着裴寂的话里有话。
一时间,太极宫沉寂如空野,空气也似乎凝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