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暗流汹涌

六月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指挥部茅草屋顶上,发出炒豆子般的噼啪声。\山.叶\屋! *庚_鑫¨蕞`全¨李云龙蹲在门槛上卷烟,粗糙的手指捏着劣质烟叶,时不时抬头望一眼阴沉的天色。屋檐滴水在泥地上凿出一个个小坑,混浊的水花溅到他打了补丁的布鞋上。

"团长,军统的人到了。"铁蛋撑着把破油纸伞跑来报告,裤腿溅满泥点。这孩子最近蹿得飞快,去年改小的军装现在又短了一截。

李云龙把卷好的烟叼在嘴里,眯眼望向村口。三个穿长衫的男子正跟着哨兵走来,打头的约莫西十岁,圆脸上架着金丝眼镜,活像个教书先生。

"李团长,久仰。"来人拱手作揖,"鄙人郑耀先,军统晋南站站长。"

李云龙没接话,只是侧身让出门口。窝棚里光线昏暗,雨水顺着茅草缝隙滴落在作战地图上,晕开一片水渍。赵刚起身相迎,给客人倒了碗粗茶。

"客套话就免了。"李云龙单刀首入,"你们能提供什么?想要什么?"

郑耀先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个牛皮纸袋:"太原城最新布防图,日军军官宿舍分布,还有..."他故意停顿,"下周将有一批化学武器运抵榆次车站。"

李云龙瞳孔骤然收缩。程铁柱的记忆里,日军在华使用毒气造成过惨重伤亡。他一把抓过文件,上面清晰地标注着运输时间和路线。

"消息可靠?"

"八成把握。"郑耀先推了推眼镜,"我们有个线人在日军后勤课。"

赵刚凑过来看地图,眼镜片反射着油灯的光:"老李,如果情报属实..."

"打!必须打!"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碗跳了起来,"毒气弹要是运到前线,不知多少战士要遭殃!"

谈判持续到深夜。最终达成协议:军统提供情报和部分炸药,特务团负责行动,战利品三七分成。送走客人后,李云龙立刻召集作战会议。?咸~鱼!看*书-罔. `最`鑫′蟑/劫·哽+歆~筷-

"榆次车站离太原太近,强攻是找死。"他指着地图上弯弯曲曲的铁路线,"最好的动手地点在这儿——黑石岭隧道。"

王喜武蹲在角落擦枪,突然出声:"隧道北口有个伪军检查站。"

"调虎离山。"李云龙咧嘴一笑,"老赵,你带县大队去佯攻十里铺炮楼,把伪军引出来。"

作战方案很快敲定:爆破组由林志恒带队,他熟悉铁路系统;狙击组负责清除岗哨;铁蛋跟着通讯组在制高点观察;李云龙亲自带接应队。

暴雨下了整夜。清晨时分,队伍冒雨出发。战士们披着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山路上。铁蛋背着一捆信号旗,不时滑倒又爬起来,像个泥猴似的。

黑石岭隧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张巨兽的大口。伪军检查站亮着昏黄的灯,两个哨兵正在屋檐下抽烟。李云龙举起望远镜,看见铁轨在雨水中泛着冷光。

"行动!"

随着命令,赵刚带的县大队准时在十里铺打响。检查站的电话很快响起,伪军班长带着大半人手急匆匆赶去支援。剩下两个哨兵也被王喜武无声解决。

爆破组迅速潜入隧道。林志恒检查铁轨接缝处,熟练地安装炸药。其他人则在隧道壁凿洞,埋设更多爆炸物。铁蛋趴在对面山坡上,透过雨帘紧张地观察铁路尽头。

"来了!"孩子突然压低声音。远处传来汽笛的呜咽,铁轨开始微微震颤。

李云龙数着心跳等待。当火车头刚钻出隧道口时,他猛地挥下红旗!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隧道两端同时坍塌。火车像条被掐住七寸的蛇,剧烈抽搐着停了下来。日军护卫队刚跳下车厢,就被狙击组的子弹撂倒大半。

"冲啊!"李云龙带头冲锋。战士们从西面八方涌向火车,手榴弹在车厢间炸出团团火光。有个鬼子少佐挥舞军刀冲来,被李云龙一个侧踢踹下路基,摔断了脖子。\e,z′暁.说\网· ¨首~发?

林志恒带人撬开密封车厢,里面整齐码放着印有骷髅标志的木箱。"找到了!"他刚喊出声,突然脸色大变——箱体上的日文写着"糜烂性毒气"!

"小心搬运!"李云龙声音都变了调,"去请旅部化学专家来!"

撤退比预想的艰难。日军援军来得极快,子弹追着队伍打。铁蛋在传递消息时被流弹擦伤胳膊,鲜血染红了半截袖子。孩子愣是咬着牙没哭,还帮着抬伤员。

回到根据地己是深夜。化学专家确认缴获的是芥子气炮弹,足可以装备一个联队。总部发来嘉奖令,军统也如约送来承诺的炸药和经费。

"团长,有情况。"庆功会还没结束,王喜武突然把李云龙叫到屋外。狙击手脸上罕见地带着焦虑:"铁蛋发烧了,伤口发黑..."

野战医院里,孩子躺在门板上,小脸烧得通红。军医解开绷带后倒吸冷气——伤口周围出现大片水泡,皮肤开始溃烂。

"是毒气感染!"军医声音发颤,"他肯定碰过那些炮弹!"

李云龙脑子嗡的一声。程铁柱的记忆里,芥子气的恐怖症状如潮水般涌来。他一把揪住军医领子:"救不活他,老子毙了你!"

"需要磺胺...可咱们..."

"我去搞!"李云龙转身就走,却被赵刚拦住:"老李!最近的磺胺在太原日军医院!"

"那就去太原!"李云龙双眼血红,"老子的兵一个都不能少!"

作战会议在病房外召开。林志恒指出日军医院守备森严,强攻等于送死。王喜武却提到个细节:医院每周五有菜农送新鲜蔬菜。

"化妆潜入?"李云龙眯起眼睛,"太冒险了..."

"我去。"林志恒突然说,"我认识给医院送菜的商行伙计。"

次日凌晨,化装成菜农的小分队出发了。林志恒穿着粗布褂子,推着独轮车;王喜武扮作哑巴长工,腰里别着短枪;李云龙则粘上假胡子,活像个老掌柜。

太原西门检查格外严。伪军把菜筐翻了个底朝天,还拿刺刀捅了捅车底板。李云龙赔着笑脸递上烟卷,手心全是汗。好不容易过关,三人立刻分散行动。

医院围墙有两米多高,上面还拉着铁丝网。正门有双岗,进出都要证件。林志恒带着菜车走后门,李云龙和王喜武则绕到东侧——那里有棵老槐树,枝丫伸进院内。

"我进去,你们接应。"王喜武像只猫般爬上树,转眼就消失在墙头。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李云龙蹲在巷口放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正午时分,医院突然响起警报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日语喊叫。

李云龙的心沉到谷底。他刚摸出枪,就见王喜武从墙头飞跃而下,怀里抱着个药箱。后面子弹打得砖屑乱飞,有个鬼子兵甚至探出墙头瞄准。

"走!"李云龙连开三枪把鬼子逼退,三人钻进迷宫般的小巷。追兵的皮靴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被包抄,林志恒突然推开一扇院门:"这边!"

这是家棺材铺。老板见三人闯入,二话不说掀开口空棺材:"进去!"等日军冲进来时,只见满屋棺材和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

"太君,家父新丧..."老板哭得涕泪横流,成功糊弄走了搜查队。

天黑后,三人从下水道出城。王喜武左肩中弹,血浸透了半边衣裳,但药箱始终抱得死死的。李云龙搀着他,在荒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

"磺胺...拿到了吗?"李云龙嗓子发干。

王喜武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铁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十支磺胺注射液,在月光下泛着希望的光。

根据地灯火通明。赵刚带人接应时,李云龙几乎虚脱。军医立刻给铁蛋注射,孩子己经陷入昏迷,伤口溃烂得触目惊心。

三天三夜的守候。李云龙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胡子拉碴得像野人。当铁蛋终于睁开眼时,他一把抱起孩子,眼泪砸在孩子瘦削的小脸上。

"团长...俺给你丢人了..."孩子虚弱地说。

"放屁!"李云龙粗声粗气地骂,手却抖得厉害,"等你好了,老子亲自教你打枪!"

这场意外彻底改变了李云龙。他开始系统整理程铁柱记忆中的防化知识,组织战士们学习识别毒气、制作简易防毒面具。根据地还建起首个防化训练场,用辣椒粉模拟毒气进行演练。

七月的一天,郑耀先再次秘密来访。这次他带来个惊人消息:日军将在中秋节召开高级军官会议,地点就在太原督军府。

"参会的有第37师团、41师团参谋长,还有..."他压低声音,"华北方面军副参谋长宫野道一少将。"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这个宫野是臭名昭著的"三光政策"制定者之一,总部早就想除掉他。

"督军府守备如何?"

"外松内紧。"郑耀先铺开平面图,"正门双岗,后院有暗堡,但厨房每周要从聚仙楼订宴席..."

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这次,李云龙要亲自带队,化装成厨子混入虎穴!

训练随即展开。特种分队每天练习切菜颠勺,把刺杀动作融入厨艺表演。铁蛋伤愈归队,负责记住督军府的每条走廊和出口。孩子像块海绵般吸收着所有细节,甚至学会了分辨日本清酒和山西汾酒。

八月十五越来越近。出发前夜,李云龙把铁蛋叫到跟前,递给他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拿着防身。"

"团长,俺能一起去吗?"孩子眼巴巴地问。

"不行!"李云龙斩钉截铁,"你跟着接应队,这是命令!"

月光如水,照在整装待发的战士们身上。这次行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危险,但每个人眼中都跳动着坚定的火焰。李云龙最后检查了伪装成厨具的武器,深吸一口气:

"出发!让鬼子过个难忘的中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