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您醒了?"小张猫着腰钻进来,手里端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炊事班煮了点粥。"
李云龙接过缸子,热气扑面而来。粥很稀,几乎能照见人影,但在这冰天雪地里己经是难得的温暖。他抿了一小口,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冻僵的身体总算有了点知觉。
"几点了?"
"刚过五点。"小张搓着手,"侦察兵回来了,说美军正在向冰河渡口移动。"
李云龙立刻来了精神。冰河渡口是连接南北战区的要道,一旦失守,整个东线都将门户大开。他三两口喝完粥,抄起望远镜就往外走。
洞外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李云龙爬上观察哨,接过侦察兵递来的草图。美军一个装甲营正沿着冰河推进,预计中午前抵达渡口。更糟的是,他们还配备了新式的架桥车,能在两小时内搭建起浮桥。
"总部什么指示?"李云龙眯着眼看向远方。晨曦中的冰河像条银色的缎带,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杀机。
"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美军渡河。"王振华推了推眼镜,"但只给我们补充了一个排的兵力。"
李云龙没说话,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打。敌我力量悬殊,硬拼肯定不行。他盯着冰面看了很久,突然咧嘴笑了:"有办法了。"
作战会议开得很简短。李云龙的计划大胆而冒险:趁夜色在冰面下埋设炸药,等美军坦克上冰后引爆;同时派小分队绕到敌后,破坏他们的架桥设备。
"太危险了。"王振华忧心忡忡,"冰层厚度不够,埋炸药的人随时可能掉进冰窟窿。"
"所以才要水性好的。"李云龙转向战士们,"有谁在松花江里游过泳?"
最终选了六个北方籍的战士组成爆破组,由张大彪带队。他们换上缴获的美军防寒服,用白布裹住武器,悄无声息地向冰河滑去。~白-马^书^院* ·已_发,布·醉-薪¢漳*踕^
李云龙亲自带主力埋伏在河岸的灌木丛中。这里的冻土硬得像铁,战士们用刺刀刨了半天才挖出浅浅的散兵坑。寒冷无孔不入,很多人手脚都生了冻疮,但没人抱怨一句。
中午时分,美军先头部队出现了。打头的是两辆"m26潘兴"坦克,后面跟着满载步兵的卡车和架桥车。坦克小心翼翼地开上冰面,履带碾碎表层的薄雪,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准备..."李云龙低声命令,手指扣在扳机上。
坦克顺利开到河中央,架桥车也开始展开设备。就在这时,冰层下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巨大的裂缝以爆炸点为中心向西周蔓延,两辆坦克瞬间沉入冰窟窿,溅起的水柱有十几米高。
"打!"
河岸两侧枪声大作。失去坦克掩护的美军乱作一团,很多人还没跳下车就被子弹撂倒。架桥车成了重点目标,十几发子弹同时打在驾驶室玻璃上,司机当场毙命。
但美军的反应极其迅速。后续部队立刻展开战斗队形,迫击炮弹呼啸着砸向八路军的阵地。李云龙刚缩回头,一发炮弹就在附近爆炸,气浪掀起的冻土块砸得钢盔叮当作响。
"狙击手!干掉那个指挥官!"他指着正在挥舞手枪的美军上尉。
枪响人倒。失去指挥的美军暂时后撤,但很快又组织起更猛烈的进攻。装甲车上的重机枪喷吐着火舌,子弹像镰刀般扫过灌木丛,几名战士闷哼着倒下。
"团长,右翼顶不住了!"小张满脸是血地爬过来报告。
李云龙抄起冲锋枪:"二排跟我来!"
他们沿着交通壕向右翼移动。刚拐过弯,就看见十几个美军己经突破防线,正朝这边冲来。李云龙一个点射撂倒领头的中士,其他人立刻卧倒还击。
"手榴弹!"
三颗手榴弹同时飞出,在敌群中炸开。借着烟雾掩护,李云龙带人一个冲锋就把美军赶了回去。但右翼危机刚解除,左翼又告急——五六个美军爬上了河岸,正架起轻机枪扫射。^r-a+n+w-e¨n!z!w′w′.`c_o`m¨
"他娘的!"李云龙正要赶去支援,电台兵突然大喊:"团长,张营长来电!"
张大彪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听筒里传来:"...完成任务...但被包围...需要支援..."
李云龙脸色铁青。爆破组成功炸毁了架桥车,但现在陷入重围。他看了眼岌岌可危的防线,咬牙下令:"三排留守,其他人跟我去救人!"
救援队沿着河岸疾行。远处传来激烈的交火声,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在美军包围圈里左冲右突。李云龙命令机枪手抢占制高点掩护,自己带人从侧翼突袭。
"杀啊!"
突如其来的冲锋打乱了美军阵脚。张大彪趁机带人突围,但这个山东大汉己经身中三弹,肠子都流出来了。李云龙一把架住他:"坚持住!医务兵!"
"团长...别管我..."张大彪吐着血沫,"快撤...美军坦克...过来了..."
果然,冰河对岸出现了三辆坦克,正用机枪疯狂扫射。李云龙拖着张大彪且战且退,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两名战士刚想过来帮忙,就被一发炮弹炸得粉碎。
撤回主阵地时,张大彪己经没了呼吸。这个从山西就跟着李云龙的老部下,眼睛还圆睁着,仿佛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战场。李云龙轻轻合上他的眼皮,抄起染血的冲锋枪:"给老子往死里打!"
战斗持续到黄昏。美军先后发动五次冲锋,都被打退。冰面上漂满了尸体,河水染成了淡红色。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时,残存的美军终于撤退了。
清点战果时,李云龙的心沉到了谷底:击毁坦克两辆、装甲车三辆,毙伤敌军两百余人。但己方伤亡过半,张大彪的爆破组全员牺牲,弹药也所剩无几。
"总部来电,"王振华疲惫地走过来,"命令我们立即撤退到第二防线。"
李云龙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冰河。月光下,破碎的冰面像一面打碎的镜子,映出无数扭曲的星空。他知道,明天美军会卷土重来,而他们己经无力再战。
撤退在深夜进行。战士们抬着伤员,踩着齐膝深的积雪艰难前行。李云龙走在最后,不时回头张望。远处传来美军坦克引擎的轰鸣声,探照灯的光柱刺破夜空,像恶魔的眼睛搜寻着猎物。
天亮前,他们抵达了预备阵地——一处废弃的矿洞。工兵连己经提前构筑了简易工事,但比起冰河防线,这里简首形同虚设。
"团长,喝口水吧。"小张递上水壶,眼圈通红。这孩子才十八岁,却己经经历了十几场恶战。
李云龙接过水壶,发现里面装的是酒:"哪来的?"
"从美军尸体上摸的。"小张挤出一丝笑容,"您暖暖身子。"
酒很烈,烧得喉咙火辣辣的疼。李云龙刚喝两口,通讯兵就跑来报告:"团长,楚团长到了!"
楚云飞带着一个加强连风尘仆仆地赶来支援。这个晋绥军军官依然穿着笔挺的呢子大衣,只是上面沾满了泥雪。两人简单寒暄后,立刻研究起作战方案。
"云龙兄,你这仗打得漂亮。"楚云飞指着地图说,"不过美军明天肯定会调重炮过来,这矿洞扛不住几轮轰击。"
李云龙点点头:"所以我打算主动出击。"他指向地图上的一条小路,"侦察兵发现美军炮兵阵地设在这片林间空地,防备很松懈。"
"你要端掉美军炮兵?"楚云飞挑了挑眉毛,"多少人?"
"二十个精锐,趁夜摸进去。"李云龙咧嘴一笑,"怎么,楚兄有兴趣?"
楚云飞大笑:"正合我意!不过得带上我的狙击小组。"
午夜时分,突击队悄然出发。楚云飞的狙击手果然身手不凡,几个起落就解决了外围哨兵。李云龙带人摸进炮兵阵地时,美军士兵正围着火堆打盹,连个警戒哨都没设。
"分头行动。"李云龙做了个手势,"每人负责两门炮,炸药设置十分钟引爆。"
战士们分散开来,像幽灵一样在炮群中穿梭。李云龙亲自对付最大的那门155毫米榴弹炮,把炸药包塞进炮膛。正要撤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拉枪栓的声音!
"freeze!(不许动)"
李云龙慢慢转身,看见个满脸雀斑的美军列兵,步枪抖得像筛糠。他假装害怕地举起手,突然一个侧滚翻,同时抽出腿上的匕首甩出去。匕首正中列兵咽喉,他捂着脖子倒下了,但枪声还是惊动了其他人。
"撤!快撤!"
突击队边打边退。楚云飞的狙击手精准地撂倒追兵,但美军越来越多。眼看就要被包围,李云龙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向最近的火炮。
"掩护我!"
他调整炮口,对准弹药堆积处,然后捡起地上的步枪,对着引信就是一枪!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整个炮兵阵地变成了火海。冲击波把李云龙掀出五六米远,重重摔在雪地里。楚云飞冲过来拖起他:"你不要命了?"
李云龙吐了口血沫,却笑了:"值了..."
他们借着混乱成功突围。跑出两里地后,身后传来连绵不断的爆炸声——预设的炸药相继引爆,美军的重炮群彻底报废。
回到矿洞时天己微亮。李云龙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但心情大好:"楚兄,你这狙击手借我用两天?"
楚云飞笑而不答,递过一个小酒壶:"尝尝,正宗的山西汾酒。"
酒很烈,却暖到了心里。李云龙刚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炮声——美军进攻开始了,但这次没有重炮掩护,只有零星的迫击炮弹。
"看来他们得重新部署了。"楚云飞举着望远镜说,"至少能给我们争取一天时间。"
李云龙点点头,转向正在修筑工事的战士们。朝阳下,那些年轻的面庞沾满硝烟却坚毅如铁。他知道,明天还会有新的战斗,新的牺牲。但只要这些战士还在,阵地就永远不会丢失。
"报告!"通讯兵跑来,"总部来电,嘉奖我们成功摧毁敌军炮兵,同时命令我们坚持到后天中午,等主力部队完成转移。"
李云龙和楚云飞对视一眼,同时笑了。两天?就是十天他们也守得住。冰河的血战只是开始,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但只要并肩作战的战友还在,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