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沈家集……没了!”
一句话刚说完,沈莽子便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沈镜没有说话,只是泪眼模糊的盯着浓烟滚滚的沈家集。
没了!
从斡勒骑兵杀进来的那一刻,他们的家就没了。
族人……也没了!
沈镜胡乱的抹去眼泪,缓缓捡起族长丢上船的断刀,死死的握着刀柄,缓缓跪下,冲着沈家集所在的方向恭敬磕头,心中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他要以这把断刀斩下这群毫无人性的畜生的头颅!
沈莽子见状,也缓缓跪下磕头。
两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之后都不再说话,含泪划船。
沿着河顺流而下将近二十里后,两人带着两支从船上拔下来的箭矢上岸,往江宁府的方向而去。
他们生怕再碰到斡勒骑兵,都是沿着小路走。
当天色完全暗下来,两人就随便找了个草窝过夜。
沈莽子吃着嫂子给他准备的干粮,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咬牙道:“咱们到了江宁府就投军,好为大家报仇!”
“嗯!”
沈镜重重点头,“咱们这辈子,跟斡勒的畜生不死不休!”
“对!”
沈莽子抹一把眼泪,又恨恨不已的说:“肯定是那个官军把斡勒那群畜牲引到咱们那里的!”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沈镜摇头,满脸坚定的说:“斡勒那群畜牲越是不想让这紧急军情被送到江宁府,咱们越是要送到!咱们就不让他们如愿!”
“嗯。\t*i^a\n*l,a,i.s,k/.?c.o?m¢”
沈莽子将自己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夜里,两人都久久无法入眠。
沈镜闭上眼睛,努力的消化着脑海中那些记忆。
虽然他不懂军事,但那个沈镜玩的即时战略游戏就涉及到各种各样的战争!
而且,那个沈镜为了在游戏里指挥大型国战,还读过很多兵书,脑海中还有很多他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经典战例。
在他眼里,那位几乎是神仙般的人物。
他所学的那些东西,对自己来说,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唯一遗憾的是,他现在打开的关于那个沈镜的记忆并不完整。
那些记忆就像是一团巨大的迷雾,他现在只是打开了迷雾的冰山一角。
现在只能先消化那些已经打开的记忆,以后打开更多的记忆,再慢慢消化其他的知识。
直到后半夜,身心俱疲的沈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早上,天色刚蒙蒙亮,沈镜便再次醒来。
在他身旁,沈莽子早已睁开了眼睛,就那么躺在那里,呆呆的望着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振作起来!”
沈镜拍拍沈莽子的肩膀,“我们要好好活着,为大家报仇!”
沈莽子双目泛红的看了沈镜一眼,缓缓坐起来,脸上充满悲伤,“我们,真的能为大家报仇吗?”
“能的,一定能的!”
沈镜无比笃定。′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之后,两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沈镜又砍了两根长木棍劈开一道十字口塞入箭矢绑好,做了两把简易的标枪。
两人继续出发。
沈镜打算先走人迹罕至的小路赶往县城或者人多的大镇,最好是能找一辆马车,这样才能在三天之内赶到江宁府。
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两人耳边突然传来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走了一上午,两人早就又累又渴,连忙循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找去。
不多时,他们就看到一条山间溪流。
正当他们往小溪旁靠近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小心!”
沈莽子察觉到不对劲,立即紧握建议标枪护在沈镜身边。
“别动!”
伴随着一声低喝,六个山匪人拿着武器从林中蹿出来。
四人拿着长矛,两人手持猎弓。
他们的身上,还背着大大小小的水囊。
看着眼前的四人,沈镜和沈莽子都紧张起来。
面对这四个人,他们几乎可以说没有一丝胜算。
“你们是什么人?”
沈镜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断刀,警惕的询问这六个山匪装扮的人。
“少废话!”
高荣将箭矢对准沈镜,不耐烦的说:“乖乖放下武器,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听着他的话,沈莽子眼皮顿时一跳,低声询问沈镜:“咱们要不要跟他们拼了?”
“别拼,拼不了!”
沈镜低声回答一句,努力迫使自己保持镇定,色厉内荏的大喝:“我们是云州军信使,要赶往江宁府传递紧急军情!你们最好马上离开,耽误了我们的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沈镜又亮出背在身上的信筒给他们看。
他们根本没法拼!
只要他们一动,对方的箭矢就射过来了。
现在只希望能借助信使的身份镇住这些人。
擅动传递军情的信使,可不是掉脑袋那么简单。
然而,就在沈镜的话音落下的瞬间,高荣直接放箭。
“嗖……”
箭矢破空袭来,贴着沈镜的肩膀飞过,钉在他身后的小树上。
沈镜脸色一变,心中再次紧张起来。
这混蛋,真敢放箭啊!
“再啰嗦,下一箭就射你们的脑袋!”
高荣再次弯弓搭箭,声音冰冷的警告。
眼见这几个人根本不吃这一套,沈镜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丢到手中的断刀,又跟沈莽子说:“放下武器吧!”
连信使的身份都不管用,只能束手就擒了。
好在对方没有直接下杀手,说明对方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至少暂时不会要他们的命。
他们还有机会徐徐图之。
说不定,还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他们跟自己一起前往江宁传递紧急军情,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想着,沈镜逐渐放松下来。
沈莽子看了看沈镜,犹豫片刻,跟着放下手中的武器。
随着两人的武器放下,拿着长矛的四个人顿时一哄而上,用藤条将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沈镜背上的信筒也落到了他们手中。
高荣冷哼一声收起手中的猎弓,冲手下五人一挥手:“带走!”
很快,他们便被带离小溪边。
就在他们被押着在密林中穿行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阵阵厮杀声。
“不好!俏爷他们已经跟溃兵交手了!”
高荣脸色一变,急道:“快去帮忙!”
“荣头,那这两个人怎么办?”
一个山匪询问。
“直接……”
高荣的话说到一半,又突然改口:“把他们带过去!如果情况不对,就拿他们威胁那些溃兵!”
打定主意,高荣带着几人押着沈镜和沈莽子快速在林间穿行。
很快,他们来到山谷上方的密林。
山谷中,大量山匪正在围攻一群溃兵。
虽然山匪占据绝对的人数优势,但那些溃兵却有着兵甲之利。
没有甲胄的山匪在官军的猛攻下不断倒下。
梁豹脸色剧变,连忙冲身边的人低吼:“走,把他们押下去!就说他们是朝廷信使!”
就在梁豹说话的时候,一个异常凶悍官军将两个参与围攻自己的山匪砍倒,而后以右拳捶打自己的胸口,兴奋怒吼。
沈镜瞳孔猛然一缩,双目死死的盯着那个官军。
那个动作,他太熟悉了!
那一幕,他永生都不会忘记!
“别乱动!”
沈镜低吼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那些人不是官军溃兵,是伪装成溃兵的斡勒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