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东边的一座禅房外,霍启拿着两本佛经,跟在明雪情身后敲响了房门。
门扉轻响。
一人面色白皙,留着三绺短须,眼角边留下岁月刻画的皱纹,正是钦天监的监丞,孙正璞,
“老朽恭候多时,快请进!”
斗室禅房内,色调深暗,只简单布置着桌椅木床。
孙正璞坐在桌边,眼中带着笑意上下打量对面的明雪情,
“一别十年,明姑娘明月之姿,不减当年。”
明雪情抬起秀美玉手放在唇边,低笑道,
“孙大人谬赞,十年啦,妾身早就已人老珠黄。”
两人随意寒暄几句,孙正璞看向霍启,
“这位是?”
霍启施礼笑道,
“在下霍启,是昭信候府印坊的监丞。”
孙正璞点头道,
“为陛下印佛经,霍监丞劳苦功高。”
“此乃下官荣幸,不敢言功。”
霍启把桌上的佛经推到孙正璞面前,
“下官此次拜访,特意带了两卷送与大人。”
孙正璞目光落在经卷上,
“明姑娘,此次伴驾的人里,有不少你的故交,为何来拜访老夫?”
他伸手摸着经书扉页,垂着眼轻笑道,
“你我皆是当年东宫夜宴中人,有话不妨直说。/x/i¢a?o~s+h\u~o~g+u,a\i`.`c′o′m!”
东宫夜宴中人...
霍启心里纳闷。
同样是太子党,为什么孙璞玉平步青云做了钦天监的监丞,而萧统就失宠逃回封地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雪情浅笑道,
“孙大人还是一副直来直去的性子。”
将来意娓娓说了出来。
孙正璞听完不置可否,伸手翻开佛经,只见经书内每页之间都夹着几片金叶子,又将佛经合拢。
犹豫片刻,轻声道,
“近两年,娄越、安东等地连年闹灾,老夫明日便向陛下上道折子。”
明雪情嘴角微微勾起,向霍启瞟了一眼,起身道,
“既如此,妾身不打扰大人休息,这就告辞了。”
说完,离开了禅房。
两人一路走出宝林寺,霍启回头望着恢宏的山门,心里暗笑。
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了金叶子,星象立马就有变了!
江夏城,文氏府邸,大公子书房。
文焕放松的瘫坐在椅子上。
为了不违北蓟之约,他这几日花高价从荆州各地大肆收购绸缎,终于赶在约定日前凑够了交货所需。
他妈的!
这次亏大了!
不过...只要保住了这条路,亏的银子总能赚回来。.k?a\n′s¨h+u\w_u~.?o′r*g\
文焕正神游间,来福轻手轻脚走进书房,
“爷,青衫渡那边来人了。”
文焕回过神,笑道,
“肯定是交易完了,来报信的!让他进来。”
片刻功夫,青衫渡仓库的主管急急忙忙冲进屋来,
“爷!北边没收货!”
文焕本来满面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哗啦一声站起身,诧异道,
“什么?为什么不收?”
仓库主管垮着脸,
“说是镇北将军告诉他们,将军府不再管文氏的事!”
文焕扑通一声坐回椅子上,茫然盯着桌面,
“爹那天和将军吵了起来,一定是将军动怒了...这个老糊涂!他怎么敢得罪将军?”
他忽然眼神一凝,转头看向内室,他高价求来的那盏佛前灯就放在屋里,
明天就要开莲台法会了...
我要让老糊涂知道,那小杂种算什么,我的佛前灯,才是文氏在陛下面前邀功的法宝!
天边黄昏暮色。
侯府园林里,有一方曲径通往的莲池。
池中荷花盛开,几只蜻蜓在枝头嗡嗡振翅。
池畔小亭内,白月轻纱覆着曼妙身姿,明雪情如亭旁的斜柳,望着池水沉思。
听见霍启走来,明雪情转过身,嗔怒道,
“臭小子,你来迟了!”
霍启满面含笑,
“刘普不知道有什么事,拉着我扯东扯西,耽误了一会。”
明雪情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霍启,
“法会明日就开始了,我可忙得很,你若是再晚半刻钟,我便要杀进你房里啦。”
霍启轻笑着走到她身后,双臂揽住柔软弹手的纤腰,嘴唇轻触她耳垂,
“明儿杀进我房里,岂不是有来无回?”
明雪情被他戏弄的浑身发麻,娇笑一声,
“别闹...”
腰肢轻扭,挣脱霍大人的魔爪,红着脸痴笑道,
“什么有来无回?我又不是肉包子...”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言外之意霍启就是那个被肉包子打的狗儿。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妖!”
霍启佯怒道,张开双手扑向明雪情,
“看本大人降服你!”
明雪情娇笑一声闪身躲开。
两人嬉闹了一阵,终于“女妖”还是被霍大人捉住,压在小亭的廊柱上。
绝美佳人满面潮红,朱唇半张微微娇喘。
一双纤细玉手被霍启牢牢抓住按在头顶廊柱上,眼中春水濛濛,一副任君蹂躏的乖顺表情。
霍启看的心神荡漾,几乎就要把这“女妖”在此地正法。
明雪情眼中忽然露出一丝狡黠,抽出手从他肋下矮身钻了过去,回眸得意笑道,
“臭男人,馋死你!”
霍启心中无奈,笑着摇头。
这女子真就像女妖一般千变万化,让人琢磨不透。
“好啦。”
明雪情收起胡闹神情,正色道,
“东西都准备好了?”
霍启从怀里取出一本账目和一卷佛经递给她,犹豫道,
“这招能不能成,关键要看侯爷。”
“放心吧。”
明雪情摆摆手,抿嘴浅笑道,
“干别的可能不行,但要说胡闹...侯爷最在行啦!”
天边的暮色渐渐消沉,一钩弯月挂在云端。
宝林寺,禅房内,桌上一缕檀香飘飘袅袅。
玄机手捻佛珠,闭眼坐在蒲团上,轻声吟咏佛经。
萧衍坐在一旁,借着一盏烛灯批阅奏折。
这位菩萨皇帝本着慈悲心肠,驭下极是宽松,只要不是犯了谋反、辱佛等触逆鳞的大罪,一律从轻发落。
因东窗事发后的成本极小,所以南朝汉朝廷从上到下乌烟瘴气,贪污腐败盛行。
萧衍本人却节俭朴素,每日还都要批阅奏折到深夜,自以为勤勉。
“天灾频仍,请各寺广印佛经祈福...”
孙正璞的奏折引起了他的注意。
萧衍思虑片刻,拿起朱笔写下一行小字。
他不知道,这行朱红小字,最终成就了霍启的“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