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岁的陈建国住在猪圈改成的简易棚子,前些年他查出中风,家里的房子被卖了没地住,老二陈保刚看他可怜就把这里改出来让他住着,身上只盖件破旧的军大衣,旁边的火炉早已经没有热气。
窝棚四面透风,刺骨的寒风呼啸,比寒风更冷的是人心!
此刻,他一脸歪嘴斜眼地怒瞪着不远处,听着里面几个儿女的争论。
除了老二陈保成穿得和老父亲陈建国一样破烂,剩下的都是大几千的高档羽绒服,小女儿脸上还画着精致的妆容,和其他几个哥哥一起面容扭曲的只呼气,说话间哈气的白烟从他们嘴里出来,说上两句就抱怨太冷了。
没有人注意棚内的老父亲。
准确的说,这里面除了陈保成外,都希望里面那个老头赶紧死了算了!
陈老大陈保东装模作样地叹气,“老二,不是我们逼你,爸在你这舒服,不像我家里很挤的,家里可是有三个儿子要养呢。你别看我们家三室一厅,可每个月贷款都要还3万,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老二老三都只能挤一个屋,老爷子去我那里就只能睡客厅,客厅空旷,空调耗电,我们冬天都不开空调的。¨5-s-c!w¢.¢c\o~m/”
老三陈保刚不屑冷嗤,“是啊,老爷子供你读书出国留学,你回来住着三室一厅,却让老爷子睡猪圈,你说要是传出去,你苦心经营的人设还能维持住吗?”
他阴阳怪气地切了声,“大哥,你可是咱爸妈全力托举出来的大学生,家里所有资源都给了你,你现在把老头子推给二哥,还真是不要脸。”
当然,老头子偏心,他也不想要,清雅又离婚了,她们准备结婚。
他的钱要给清雅,都怪老头子当初不认清雅当儿媳妇。
陈保东面上难堪,“还说我,老头子没给你钱?你公司亏损后,不都是老头子把卖房钱给你五十万让你度过吗?怎么要和小寡妇结婚了,就不认爸了?忘记妈当初怎么被气死了?”
语气嘲讽,将衣服抱得紧紧的。
陈保刚一下子炸毛了,“是大姐被那个人渣打死后,妈的身体就不好了。清雅是遇人不淑,现在我两会好好过日子,和老头子没关系。”
陈保东翻了个白眼,“是,偷拿爸的钱给人养孩子,妈只是碰巧看到了。?2·8~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老四陈保华见两人掐起来了,紧跟着冷笑,“所以,应该大哥和三哥给钱或者养爸,你们让爸妈殚精竭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这么定了。”
陈保刚滋了声,烦躁地拧眉,不满的反问:“定什么定?说得好像你包车的时候爸给没给你钱?那会我可是要准备买房的,二十万哎!那笔钱要是给了我,我哪需要这么难?”
陈保华阴阳怪气道:“我学习成绩那会也能出国,要不是你们一个养小寡妇,一个孩子报什么马术班,我至于去包车吗?”
他当初也想去上留学,结果家里这两哥哥折腾得没钱了,没办法才去跑的车,老头子只不过出于愧疚,给了点钱而已,他应得的。
现在最孝顺的老大不养,老三也想撇开,休想给他这个老四按上。
陈保东黑着脸,“行了,三哥你的工作一开始是老爷子给的好工作,是你自己闹腾没的。”
陈宝刚扬着脸不示弱,指着老四陈保华,“那你的儿子没工作,不也是爸去找之前的关系给你解决的吗?还有你媳妇得了重病,爸可是把卖房的钱也拿了五万块给你的。”
老五陈文月穿着貂皮大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甲,不耐烦地打断,“行了,那是你们的事,卖老房子的钱你们都分了点,和我没关系。”
她冷嘲一笑,“老头不是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老头子当时就向我前夫要了高额彩礼,说以后不用我养老,还让我一辈子在前夫家抬不起头,现在我能回来已经很孝顺了。”
说着,她双手一摊,眼底划过一抹恨意,轻笑,“要我说,老头子也是活该,当初大姐回来,明明可以拿出老丈人的威严去把大姐救出来,可他不就是听了大哥的劝才什么都不管吗?你们自己处理他吧!”
她不屑冷哼,扭头就往外走。
陈宝华,“呦,小妹,你这话说的,爸可是最疼你了,你闺女上学还有你前夫的工作,不都是爸帮忙找的吗?把老爷子交给我们处理,你也说得出来。”
陈文月双手抱胸,毫不心虚地切了声,“那也是我前夫送给了老爷子二十万呢,你们给了什么?”
陈保东听到小妹,脸上划过一抹心虚,刚要开口,就听一直沉默的老二陈保成用力指向门口,额头的青筋暴起,“滚,都滚!爸以后我伺候,你们永远都别回来。”
他此刻彻底死心了,像暴起的狮子。
已经很明显了,这些兄妹们在踢皮球,他就像个蠢货一样站在这里自取其辱!
其他人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又恢复成往日的兄友弟恭,“老二,那我们走了,老头子你得伺候好。”
“还有这棺木钱我们也不会出的,你自己想好。”
“二哥,爸以后不管处理成什么样,都别告诉我……”
五个人的话落在陈建国耳中,瘫了的脸气的扭曲片刻,怒气涌上头,咔嚓,不知道身体上的哪出断了,随即,他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活了九十岁又怎么样?中风瘫了不说,现在还被这人人踢皮球,还不如像老婆子一样早早死了算了。
这群不孝子!
处理?
他是垃圾吗?
老二是个好的,但娶了个二婚的下乡知青,他不喜欢,所以才没给过什么好脸和好处,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老二夫妻伺候他。
悔……
他瞪圆了眼想不示弱地瞧回去,结果却转不了头,只能看着破旧屋顶上飘落的大雪,看到冷气把炉火吹没了,冷风直往衣袖里面灌。
陈建国的意识逐渐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