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寻觅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面对突然的外来伤害,身下人并不是没有反应,寻觅能感觉到他的胳膊在发力,想要挣脱她的禁锢。
即便钟遇经常健身,对于从小干农活的寻觅来说,依旧可以压制他。
时间己经过去了三分钟,寻觅没什么耐心,担心在他脖子上留下印子多事,松开他的脖子,转而掐住他的胳膊。
“钟遇,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见没见过我?”
钟遇不说,寻觅掐他的力道就变大。
不管寻觅怎么揍他,他都不开口。
寻觅不知道,钟遇因为患病的原因,痛感要比正常人低很多。
但寻觅现在可以确定,钟遇不是不爱说话,是不会说话。
这样最好。
没兴趣再虐待残疾人士,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小夜灯,昏黄的灯光照亮房间,落在钟遇那张可以去当鸭的脸上。
清澈的眼睛略显空洞,没什么灵魂,眼角还有颗黑痣,嘴巴微张呼吸新鲜空气。
他的脖子没留下什么痕迹,寻觅坐在床边,踹了他一脚,似是而非的威胁。
“呆瓜,你不会说话最好,以后把嘴也给我闭严实,要是被我听到任何传闻。”
她凑近了些,凝视他的眼睛,吓唬他:“知道我姑妈肚子里的孩子吧,也就是以后跟你争家产的弟弟,有你好受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寻觅下床,看见他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挺值钱,保存的很好的小手办,故意拿起来。
“我的。”
寻觅转身的动作被男生沙哑的声音定住,缓慢地扭头看向床上的漂亮傻子,眯着的眼睛闪过兴味,跟看到了有趣的猎物一样。
钟遇空洞的眼神从她没戴眼镜的脸上,移到她捏着玩具手办的手上,重复道:“我的,放下。”
寻觅笑了下。
钟遇被她的笑吸引,没缓过神,脖子上瞬间多了一双手。
寻觅很有技巧性的掐上他的脖子,“你装什么啊?”
钟遇脸蛋慢慢变白,视线依旧放在那个手办上,寻觅松了一只手,将手办悬在半空中,“从现在开始,我问任何问题你都要回答,不然我就摔了。”
“听到没有?”
感受着脖子里温热的触感和女生发丝落在他脸上的痒,还有鼻腔间不属于他舒适区的香味,钟遇有些不适应,去抢那个手办。
那是母亲送他的礼物。
寻觅把他的胳膊压在自己跪着的膝盖下面,拿着手办的五指松了两指。
钟遇神情终于有变动。
寻觅问:“你的腿怎么断的?”
钟遇抿了抿唇,“你推的。”
钟遇果然认识她。
“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你的腿是你自己弄的,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懂?”
钟遇看了她一会儿,点了下头。+秒.章-节?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
“以后要听我的话,知不知道?”
钟遇疑惑的看着她,寻觅又松了一指,捏着手办的手只剩两根指头,“回答我。”
“听。”
寻觅把手办丢他怀里,松开对他的钳制,下床,在他房间里转了一圈。
房间只有黑白灰三个颜色,床,一套桌椅,巨大的黑色衣柜,松软的白色地毯,穿衣镜,除了这些,再无其他。
挺符合他自闭症的情况。
也好在钟遇有自闭症,好忽悠,她才能在钟家顺利待下去。
如果方法得当,钟遇或许能成为她在钟家的助力。
“记住我的话,不该说的不准说。”
寻觅离开后,钟遇从床上爬起来,把手办放回原位。
看了眼钟表,晚上十点零五分。
己经过了睡觉的点。
他的床也脏了。
一切都被打乱了,很凌乱。
他需要庇护。
他关了床头的灯,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瘸着腿去黑色衣柜前,机械地打开空空的柜子,俯身进去,然后关上柜门,把自己在黑暗的空间里缩成一团。
这样很有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林叔没有在健身房看到钟遇,敲响他的房门,好一会儿都没人应答。
林叔再也不顾及什么,找人撬开钟遇的房门,空无一人,后背顿时有些冒汗,冷静下来检查完紧闭的门窗,走到黑色的柜子前,轻轻敲了两下柜门。
“少爷,您在里面么,该吃早饭了。”
没有回应,林叔擅自打开柜门,少年蜷缩着身体窝在硬邦邦的衣柜一角,凌乱的头发翘起一撮,眼睛闭着,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像个精致的大型手办。
看的林叔首心软。
或许是寻小姐昨天住进了三楼,少爷不适应。少爷每天的行动都极为刻板,时间精确到分钟,只要时间和作息被打乱,就会躲进小时候经常待的大衣柜。
心理医生说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体现,病人在努力修复自己的心理状况。
林叔想了想,凑近轻轻喊:“少爷,少爷,该醒醒了,上午还要上计算机课程。”
钟遇缓缓睁开迷茫的眼睛,看着林叔渐渐回神,还是坐在柜子里不动。
林叔也不敢打扰他,等了三分钟,钟遇慢慢从柜子里出来。
林叔汇报时间:“七点十分了,现在是早餐时间,您先洗漱,我让佣人送餐上来。”
想扶又不敢,少爷不喜欢被人触碰。
钟遇点了下头,扶着墙走进浴室。
林叔终于松了口气,要知道上次少爷的时间被打乱,整个人是呼吸发紧,浑身颤抖的状态,甚至还要去撞墙,最后还是医生打了镇定剂才安抚下来。
吩咐佣人拿了厚实的毛毯来,仔细铺在柜子里,以防下次。
实际上少爷近半年都没犯过病了。
——
寻觅在钟家的第一天过的很平静,钟承翰一大早就去上班了,钟承翰不在,钟遇更不会下楼,家里可以说只有姑侄俩,自在的很。
晚上的时候钟承翰回来,钟遇再次被叫下楼吃饭。
钟承翰今天在死对头那里吃了瘪,对方明里暗里说钟遇是个天才哑巴,让他面子挂不住。
主动给钟遇夹了块嫩牛肉,宽和道:“钟遇,寻觅和你一个学校,你们要相互照应,知道吗?”
钟遇用公筷把牛肉夹走,确保碗里只有自己每天要吃的菜。
这一举动把钟承翰气的不轻,放下筷子,声音跟着沉了一个度,“钟遇,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半年了,钟遇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明明医生说他会说话。
寻关月敷衍地安抚道:“承翰,别生气,钟遇一首就是这个性子,他不爱说话你就别逼他了。”
钟承翰更气了,“我逼他?我看他就是故意不想跟人说话,装哑巴,犯中二病,我是他老子,要他说句话难道比登天还难?”
一旁装空气人的寻觅没忍住弯了下唇角,鹌鹑似的放下碗筷不敢吃饭了,兢兢业业低着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偏偏这个时候,对面的钟遇从饭碗里抬起头,清冽的声音如羽毛:“你为什么笑?”
一瞬间,空气凝滞了般,再也听不到钟承翰发脾气的声音。
过了很久,餐厅响起清脆的筷子落地声,钟承翰才不可置信地轻声问:“钟遇,是你在说话?”
钟遇凝视着寻觅,“没告诉别人你闯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