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六楼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瓷白的地面衬得她的鞋子灰扑扑的。
于是宋恩雅率先去了洗手间。
她用纸巾沾了点水,然后仔细擦着鞋子边缘暗沉的地方。
突然听见里间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宋恩雅立马扭头紧紧盯着一处。
不一会儿,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吸着鼻子走了出来。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校服上面被泼了大片红色的颜料,看着格外刺眼。
那女生似乎没预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在,看见宋恩雅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洗手池边用手沾着水去擦校服。
两人沉默着各站一边。
“你要纸吗?”
宋恩雅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毕竟初来乍到最好不要跟这种学生做朋友,容易被牵连。
但她想,多一份人情也是好的。
只要没有外人看见就行。
看见递到面前来的纸巾,任海棠伸手接过。
“实在坚持不下去就转学吧。”宋恩雅透过镜子再一次清晰地看见了她的狼狈。
“不用,还没到需要转学的地步。”
任海棠从沾着红色颜料的纸巾中揪出一个干净的小角抹眼泪,而后快速擦了擦自己的校服,将校服几乎全部打湿。+x\d·w¨x.t^x,t¨.`c?o-m,
深颜色的校服将红色颜料掩盖了不少,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堪。
“你很乐观吗?”宋恩雅莫名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有班长在,他们不敢太过分。”任海棠吸着鼻子说。
宋恩雅没有再开口,平静地转身一个人走了。
她一向不愿意浪费口舌去劝固执的人。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最蠢的,要是那个班长真会帮她,她就不会经历这些。
可惜任海棠不明白。
到了教室门口,宋恩雅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前位置的韩时叙。
她刚想扬起笑,却见对方漠然地移开了视线。
宋恩雅只得收敛表情,独自走到讲台上。
京媛熙抱胸靠在后桌上,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教室里的人吵闹得厉害,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教室里来了个新人。
“大家好,我叫宋恩雅。”
突兀响起的女声打断了喧闹。
众人纷纷扭头,静静地看着她。
气氛太过诡异尴尬,宋恩雅一时之间忘了下一句该说什么。
就在她准备自己默默下台的时候,李承硕突然敲了敲桌子,“介绍完名字就不介绍点别的吗?”
宋恩雅眼露迷茫,“什么?”
“你妈妈是保姆这种事不该告诉我们?”金明珠讥笑着大声说,“你既然进了一班,就不该隐瞒这种事。.k¨a*n′s~h¨u+q+u′n?.¢c,o?m/”
这话一出,全教室哗然。
“搞什么,保姆的女儿怎么也能进我们学校了?她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吗?”
“帝安国际这几年真是越来越差劲了,什么人都收,你们看她的衣服,看着真廉价,这一套有一百块吗?”
“保姆的工资一般是多少?买一套校服就要打工好几年吧?”
“你问我干什么,我家又没有人做保姆,你去问她啊,她肯定清楚。”
“既然我们班有一个小保姆,那以后卫生是不是都可以交给她?”
“这下任海棠他们几个该开心了吧,毕竟d序列之间也有前后排名。”
教室里各种嘲笑声混杂在一起,宋恩雅只能勉强听到一些刺耳的字眼。
面前从未设想过的场景让她有些呆滞。
这所学校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样……
从门口进来的任海棠匆匆走过,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京媛熙看着讲台上的人悻悻地走下来,坐到了后面的空位上。
周围的讥笑声依然不绝于耳,尤其是金明珠和李承硕的声音格外大。
可他们没有点名道姓,只是意有所指地讥讽挖苦,宋恩雅不好首接发作,只得憋着气忍着。
前面的韩时叙闷头趴在桌子上睡觉。
可京媛熙透过缝隙看见了他紧握的手。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依然没有想过跟她坦白。
他没有觉得愧对她吗?
京媛熙自认一首都有好好对待这场联姻,至少从来没有让外人有过别的说法。
可她的努力,又凭什么被白白辜负?
既然当初答应了联姻就安稳把韩氏交出来好了。
现在到底为什么又要擅自打破这份平静?
“她怎么会来我们学校,校长抽风了吗,还是说有人帮她……”
说到这里白慧娜陡然噤声,小心地看了一眼京媛熙的脸色,没有继续往下说。 这对保姆母女唯一认识的不就是韩时叙吗?
难道是韩时叙帮她们?
白慧娜暗自在心里想通后,瞬间震惊地看向睡觉的少年。
韩时叙……
这时,身上挂着锦旗的裴季泽从外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本少说到做到,挂好了。”
他走到中间,抬头却看见少女脸色臭臭的,吓得他连忙溜到白慧娜旁边小声问。
“她又怎么了?”
白慧娜讪笑,“我不知道啊。”
没办法,裴季泽只能再次疑惑地晃到京媛熙面前,亲自询问:“你怎么了?”
“我就动作慢了一点不至于这么甩脸色吧?”他不确定地问。
“啊……我知道了,未婚夫又清高了是吧?”
京媛熙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裴季泽立马恍然大悟,正义感爆棚地闪现到韩时叙座位前。
“喂,别装睡了,都睡一天了,你也得尽尽未婚夫的职责吧?”
见对面没动静,裴季泽又敲了敲桌子,“喔唷,装得还真像,真的一动不动吗?这么吵你睡得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韩时叙猛然抬头站了起来,冷声说:“你不觉得自己很烦吗?”
桌子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而发出了巨响,其他人的窃窃私语慢慢消失。
金明珠和李承硕几人也停止嘲笑,扭头看向窗边的人。
哎,他很烦吗?
裴季泽一脸对自己认知不清晰的困惑表情,不躲不闪地和对面对视着。
刚才教室里喧闹得厉害,他根本就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注意到教室里多了个人。
可刚才声音突然降下来,他反而模模糊糊听见了一些关键词。
裴季泽瞬间忽视面前的韩时叙,反而扭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保姆,我们学校要请保姆吗?”
韩时叙的脸色更不好了。
偏偏裴季泽还在说,“早就该请了好吗!拖地擦玻璃什么的最烦了,多请两个吧,把走廊也一起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