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陆向荣慢慢悠悠的出了草垛子。
等他再回到地头时,陆向平满脸古怪地看过来,“你干啥去了,咋一群娃娃也跟着你走。”
陆向荣伸出根手指晃了晃,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可不知道,人家孩子愿意去哪去哪。”
“大哥,地头的活我给你干了,你回去跟大嫂做酱菜吧。”
左右现在他家也不缺这点工分。
陆向平常年下地干活,膀子被晒成麦色,看了眼几拢沟地,“成,那我先回去。”
剩的活计不多。
陆向荣有力气,干得快,要不了多久就能干完。
半小时后。
几个娃娃从冯家大门左看右看。
只见里面几个种猪头,横七竖八地躺在炕上。
那模样惨不忍睹,鼻青又脸肿。
冯玉燕焦急地走来走去,“这可是门面,马老头你出去别瞎说,这事给我咽死在嗓子里!”
老马头满头冷汗,“是是是,村长这被马蜂蛰了,要是不及时清理出毒刺,只怕脑袋上要留瘀血后遗症啊。”
他也就是个赤脚大夫。
在村里靠给人看病,赚些体己钱。
哪里敢出去多嚼舌根?
冯玉燕急得在门口干站着,涂脂抹粉的脸上浑然是埋怨,“都说了别去淘金沙,非得去,现在一老两少全倒了,急死人啊……”
而这些却被村口扒着门缝的几个娃娃看了个真。
“小虎队”龇着米粒牙,蹦蹦跳跳地拿着树叶风车,扭头就跑向晒谷场。
“村长迎马蜂,肿成大猪头,老二老三大篓子,不羞羞,不羞羞!”
“淘金沙,没淘到,不知羞,惨嘻嘻!”
……
村里娃娃编的儿歌朗朗上口,没多大功夫就传遍了整个村。
“村长带着俩儿子不是给大队抓鱼去了吗,咋跟蚂蜂窝干上了?”
“狗蛋儿!你们几个可看清楚了?别胡咧咧啊!”
“俺没瞎说,我听燕子姐说她爹是去山上淘金的!”
轰!
这话砸入人群,乡亲们议论纷纷。
陆向荣在田埂边上,露着两排白牙无声笑。
“陆向荣,你来一下。”
正当他乐呵的时候,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路旁响起。
麦色脸庞上的笑意,顿时敛去。
扭头就对上了那双清亮的杏圆眼。
陆向荣舌尖抵上牙根,啧,莫名有点心虚怎么回事?
抬手就把铁锹铲进庄稼地,拍了拍裤腿上的黄泥,“找我啥事。”
林婉看着他,咬了咬唇,随后小声说道:“村里那几个孩子说的话,你听着没有?”
陆向荣吊儿郎当地靠在树荫里,“全村人都知道了,我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林婉再度问道:“冯家父子真的上山淘金沙了?”
陆向荣双手摊开,“这我哪知道,当个乐子听呗。”
话落,两人之间一片寂静。
林婉始终看着他。
两人直视间,莫名的气氛弥漫。
林婉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昨天看见你在山头了,你在树上打了蚂蜂窝。”
至于后面的事,她没说。
陆向荣眯了眯眼,“怎么,你要去举报我?”
林婉杏圆眸瞪得微圆,“你怎么这么说?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放心吧,我会给你保守秘密,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
说完,她转头就一路小跑地离开了田埂地头。
高甩起的麻花辫抽在陆向荣脸上。
他抿唇,黑眸映着林婉跑开的身影。
刚才他那么问也是事出有因。
重来一世,他不想把把柄留在任何人手里。
即便是他喜欢的女人也不行,毕竟两人还没确立关系。
陆向荣敛去眸中深思,径直转身去了农具仓库。
手里这两把十字镐,是跟农具库借来的,干完了农活任务得去还。
他大步流星地进了库房,会计王叔正坐在木桌后头。
耳朵上别着个铅笔头,短的也就拇指大小。
听见动静,王叔抬起浑浊的眼,笑了声,“荣娃子啊,今天怎么就你来,老大老二呢?”
陆向荣把镐头放到墙根竖好,“我二哥去运输队了,大哥照顾家里,活计也不多,我就干了。”
“八沟地,两亩荒田开垦,还有我大嫂割猪草的活,已经全干完了。”
王叔惊愕得瞪大眼,“我嘞个乖,你小子可真能干啊,一个人顶仨人哩!”
随后乐呵呵的到工分簿上登记,陆家兄弟是满工分,记12。
陈霞割猪草的活轻,只有6工分。
陆向荣打了个哈欠,“成,王叔你先记着,我回去了。”
“中。”
王叔头也不抬,继续记着。
毕竟除了工分记录,还要整理农具的借还时间,数量。
突然,他唰唰写着的鼻尖一顿,“等等……刚才这荣娃子说啥来着?”
“陆家老二进县城运输队了?!”
老王头震惊得合不拢嘴。
这陆家大房咋就悄没声地干大事了。
乖乖嘞……那可是运输队!
吃公家的粮,拿着铁饭碗的工资。
每个月还有粮票,肥皂票,布票的补贴哩!
王叔忙翻看工分簿,今天果然没有老二陆向安的工分入账。
东星村,还真是要出能人哩!
……
另一边。
陆向荣还了农具后可没回家,而是钻小道直接去了山上。
看着天色,起码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天黑。
他专门在地里加快了干活速度,就是为了腾时间!
一回生,二回熟。
陆向荣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毫不费力就找到了有金沙的河套子。
周遭常年被河水浸泡,已经形成沼地。
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干!
晃筛子摇浮沙,找准巧劲儿,很快就能看见底下沉的那一层金。
陆向荣面色一喜,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