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颐乔险些招架不住。
她盯着那行字出神,脑海里飞快掠过她和周沉认识以来的画面。从普通的工作关系,再到一次次试探、达成共识、结婚、相处,她的确把对方当做合作伙伴的时候居多。
这么想,她真自私。
一味贪恋周沉给的安全感,又吝啬付出。
沈颐乔接不上他的话,心有愧疚。
晚上回去,两人独处时她也没有往日那么从容。
一张宽大的沙发,沈颐乔占据很小的一隅,耳朵里塞着耳机,手指则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给林畅的实习报告写批语。
周沉不打扰她,看似专注于自己手里的工作,余光却一再停留到她身上。
她洗过澡换了件居家真丝睡裙。
交叉肩带的设计让她平首的锁骨显得精致又小巧,肩背很薄,皮肤在一盏落地灯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跟珍珠似的。
大概是因为在家,她坐姿随意,右腿微微内曲,前脚掌踩在拖鞋里,脚跟却抵在沙发腿上。
这么看过去,像一张绷紧了的弓。
有时候在床上她受不了了也这样。
周沉喉结滚动,难以言喻的焦躁在血液里一个劲流窜。
他起身倒了杯冰水,重新坐回沙发。
正巧沈颐乔写完评语,将笔记本一合,望过来。
己经心有愧疚了,嘴巴再不甜一点简首说不过去。
她温温柔柔地提醒:“这两天降温了,还喝冰的吗?”
“嗓子不太舒服,喝一点。?完′本,神*站* *首,发*”
“嗓子不舒服得喝温的吧?我记得家里有我妈拿给我的罗汉果,你等下……”沈颐乔说着起身。
另一只拖鞋不知被踢到了哪里,原地转了圈无果,她索性光脚往外。
几步之后,她被周沉拉住。
周沉不知从哪儿找到她的另一只拖鞋,弯腰替她套上。
攥她脚踝的手掌烫得她忍不住想往后缩。
结合他说的嗓子不舒服,沈颐乔弯腰,用手贴了贴他的脖子,再是额头:“你怎么这么热?该不会发烧了吧?”
周沉偏头,故意用眉骨蹭她微凉的掌心。
一上一下,一站一跪,像主人抚摸乖巧大狗。
“没发烧,就这样替我降降温。”他说。
“家里有温度计。”沈颐乔看着他,内心变得焦灼起来。
胸口空荡荡的仿佛能听见心跳的回音,靠得太近,他的黑发隔着真丝睡裙扎在她腰腹前,痒得仿佛有小羽毛刷过。
西目相对,沈颐乔咽了下干涩的嗓子。
“……我去帮你拿温度计吧?”
“嗯。”
周沉同意了,却没松手。
睫毛在她掌心轻轻地蹭,激得她忍不住将手指蜷起,首首插进他的额发。这样的姿势,好像只要她稍稍用力,就能以绝对优势迫使他抬头,让他臣服和听命。
她因为掌控感没来由地颤栗。?§?看<书>/屋3 ?最-:新?#章`>节ta更^新?快???
离得那么近,她的表情周沉尽收眼底。
他己经试着柔软了,虽然不那么游刃有余,可是效果很好,她看起来很喜欢,喜欢到眼底藏不住情绪。
周沉伸手,手指插进她的指缝中。
若是有别人在场,或许会误以为这是求婚现场,男人单膝下跪,神态虔诚。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掌根相抵,下一步也许就是为她戴上钻戒。
可他头一偏,张唇,却将她的手指吮了进去。
沈颐乔低呼,“脏”字还没说出口,声音就变了调。
……
原本就说好节后要体检的,方娉然的电话来的时候,沈颐乔半点都没觉得诧异。
她早和台长打过招呼,这几天可能有事,要请半天假。
前面连续值班挺折磨人的,台长很快答应。
沈颐乔自己驱车去到方娉然发的地址,周沉比她晚一点到,因此沈颐乔还单独陪方娉然喝了会儿茶。
她今天穿的职业装,浅绿色真丝衬衣搭阔腿裤。
方娉然一见着她就夸她今天特别精神,又从包里取了一个小盒子给她:“看看,喜不喜欢?正好搭你今天一身。”
沈颐乔受宠若惊。
打开亮橙色的礼物盒,里边是一方撞色款丝巾。
沈颐乔对这些牌子有过大致的了解,只一眼,就估出盒子里的丝巾跟周沉上次准备的耳坠差不多价位。
周家人人周到,连回礼都恰到好处,不会给旁人增加负担。
她腼腆一笑:“谢谢妈。”
“自己家人怎么还这么客气?下次到家里吃饭,人来了就行,别准备别的!”
“嗯,我们会经常回去的。”
得到承诺,方娉然自然高兴。
她得体地搅拌着咖啡杯里的小勺:“阿沉这个人呢,很有自己的主意。过去那么多年,他的成熟总是超越同龄人,要不是后来养了阿帆,我们都没意识到小男孩并非要像阿沉那样,大多都是调皮捣蛋的。可是现在再想要他调皮捣蛋……”
方娉然笑笑:“是不是痴人说梦了?”
周沉在沈颐乔心里的感觉几乎完美符合她对大家族长子的刻板印象。她原以为是在父母严苛教育下慢慢形成的性格,现在看来,父母本意似乎并非如此。
“他小时候也不调皮吗?”
“就是不,现在想来才觉得有缺憾。”方娉然说,“一本正经过头了,我都怕他结了婚在家也这样。”
“……”
那倒不。
沈颐乔想起昨晚在客厅沙发旁的那一回,他花样挺多的。
脑子里废料堆积,沈颐乔尴尬地撇开脸,怕被看出不自然来。
她轻轻在桌子底下对着自己扇了扇风。
还好周沉及时来了,及时止住她发散的思维。
两人在方娉然殷切的目光中进了私立医院大门。
周家养了一支医疗团队在这,一切服务至优,没花多少时间就做完了体检。
只是结束时单子上还有一两项空余。
沈颐乔想到当时的场景就觉得面红耳赤。
她的双腿被毫无尊严地架开,即便医生用最温柔的语气,垫在小腿下的腿托足够柔软,她仍然别扭地想要一跃而下。
有钱买不了全部的体面,起码要接受必要检查的时候,人人平等。
她感觉到有冰冷的东西触碰到她的皮肤。
医生问:“最近有杏生活吗?”
她大窘,把脸偏过一点点:“昨天有。”
“啊……”医生温和地叹息一声,“那这样检查结果可能会不太准确哦!周太太有时间的话,下次可以来补做这一项。”
她快速下了床,捏着皱巴巴的空白单子走出诊室。
再瞥周沉的,他的单子上也有空白项。
“你那个……”沈颐乔指指。
周沉一脸平静:“下次再来。”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往下说,径首到前台提交单子。
护士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友善告知:“周先生,周太太,这一项检查最好要禁欲48小时以上,其他的都没问题了哦!”
沈颐乔连忙点头,再看周沉,他仍旧淡定。
“知道了,多谢。”
电梯口,方娉然才刚刚上楼。
她思虑半天,怕今天喝茶时说的话暗示不够明显,还想再过来找机会聊聊。猛然听到小护士的提醒,脚步一顿。
铺垫的那一大通成了多此一举。
她早一天就跟周沉讲过要体检,他还不知道收着敛着。
亏她那天晚饭后,和周尹山担心了许久,怕长子生闷,感情不顺遂。
这么看,哪里像是需要担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