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怎么知道他肯定不会救这个球?”
“他是专业运动员,潜意识会判断下一个球仍然具有欺骗性,所以他一定是留在后方防守。而这个球,只能相信队友去接。”
“嘶……大嫂你好了解。”周帆目光若有所思地飘了下,“那个,网上说过那个……你俩……”
“好好打球。”
沈颐乔重重地弹了下他的脑门。
小局持续进行。
友谊赛当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校方请专业运动员来也不是为了赢自己学生的。
原本双方各拿几分是最满意的结局,但沈颐乔太出人意料了,加之周帆确实练过,一个点到为止的小局,居然是他俩抢到了7。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专注于场外的看客也分了一丝注意力给球场。
“和周家小少爷一起打球的是谁啊?”
“不太清楚,之前没来过。”
“周家大少爷前几个月不是刚结婚吗?该不会是?”
贵宾室里。
校董忍不住劝说:“周总,您真不下去庆祝一下?”
学校背后有周家的投资,原本是想趁着参观日的收尾,由周家作代表总结两句。′s′y?w?b+o~o!k..,c,o*m_
但看起来,周沉似乎并无露面的打算。
“不了。”他慢条斯理地说,“我现在下去,岂不是抢了我太太的风头?”
这么说,校董果然没敢再劝。
场下一小局结束,人群分作几堆围在场边。
沈颐乔刚拧开矿泉水,还没送到嘴边,便有家长跑过来跟她打起了招呼。
“啊,你是周太太吧?幸会幸会。”
沈颐乔一看,这不是迈巴赫的主人吗?
她点了点头,分不清那个周具体指代周尹山还是周沉,怕引起误会,温和笑了下:“我老公是周沉。”
她额上泛着细密的汗,和日头下精致的妇人们不同,不是静态的画儿,而是泛着盎然生意的初蕊。这抹与众不同的靓色,在死气沉沉的成人世界里格外亮眼,仿佛未完成油画上最后的一笔,点作高光。
听到这句话,向知南脚下一顿。
他首首望了过来。
日头偏西,却照得他恍惚。
他立在原地,夕阳拉长了他的剪影。倒影像个巨大的怪兽,一点点吞噬他的胸口。/w?o!s!h!u·c*h_e?n~g,.·c!o*m¨
原来她真的己经是别人的了。
这个念头宛如摇晃过的啤酒罐,一开,泡沫密密匝匝地冒了出来,弄得人措手不及。
或许是他静立太久,久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向老师,你怎么在这站着?场边有冷饮自助,去拿一些吗?”
如同恍惚中被人用小锤子轻轻敲了下天灵盖,他猛然回神,笑意重新泛上嘴角:“好的,谢谢。”
这里人多,他不能为沈颐乔招惹麻烦。
因为这个信念。
在沈颐乔应付完场内其他人,往背后教学楼走去的时候,向知南才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他确认没有人看到。
学校里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室外操场,教学楼背阴的这一面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小叶榕被风抚过时的窸窣碎响。靠近走廊尽头,洗手间水声骤停。
他没往前,放松脊背靠在了墙边。
沈颐乔一边擦着手一边从里边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向知南身形懒散,左手抄在兜里,右手百无聊赖地抛接一枚网球。
见到她,他稍稍立正,右手指骨也握紧了那枚球,随意塞进兜里,把布料撑出了一个饱满的弧度。
她下意识扭头看了圈周围。
向知南张口:“没人。”
擦完手,沈颐乔将纸巾揉作一团,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随后低声问:“是找我有别的事?”
关于诉讼的问题,刚才场边三言两语己经讲完,如若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沈颐乔觉得以他们现在的避嫌程度,不至于追到教学楼来。
她定定地看着向知南,察觉到他右手戴了副新护腕,橄榄绿色,并不是打球时常戴的那枚红色护腕。
察觉到她的目光,向知南不动声色往身后背了下手。
“我想了想还是要跟你说,在做诉讼这件事的,好像不止我一个人。”
“嗯?”沈颐乔疑惑。
“有几个我还没来得及涉及到的号,也都下场道歉了。”
这是向知南目前唯一能找到的正当话题。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跟过来,多看看她,哪怕只一眼。
“我知道了。”沈颐乔问,“还有事吗?”
“没有了。”
他摇摇头,片刻后,语出惊人地说:“我想你。”
正要抬步离开的腿顿在半空,沈颐乔不可思议地回头,凑近了看,还能看到眼皮微颤的弧度。
“你别发疯。”
她说这句话前咬到了口腔壁上的软肉,因此听起来有几分颤抖的惧意。
曾几何时,她怕过他?
向知南垂眼,听到自己的身体正千疮百孔漏着风。他安静地摇了摇头:“你就当我胡说。”
这句之后,他果然没再说任何让人误会的话。
沈颐乔视线落在他苍白的唇角,又移开。
“我先走了。”
“好。”
她转身,一步未回地往出口走。
夕阳从教学楼外倾斜而下,投下一片暖橙色斜方影,很快将她笼罩其间。
向知南等了会儿,这才抬步向外。
脚步声宛如秋日落叶,一片片,一步步,在与另一侧楼道交汇的地方,蓦然加入了另一道。
向知南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一截深灰色西裤腿自楼梯而下,等人转过来,才看到来人垂在身侧的手腕上有一枚陀飞轮手表,无名指上的戒圈泛着冷质的光。
他觉得熟悉,视线再往上移。
男人站在楼梯口,高他两三阶的地方。
他气场矜冷,无论疏离的态度还是管理得宜的情绪都无形彰显出两人之间的差距。
“谈谈。”周沉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