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这句话说出口的契机是错的。他一时失控脱口而出,连个铺垫都没有,却没想到沈颐乔比他还干脆,一口就答应了。
但目的达成。
周沉很快派人去收拾碧水源。
消息传到周家,方娉然很高兴,特地派了管家过去盯着,生怕佣人粗心,到时候住进去缺这缺那。
前后才三天,卡着年关前,一切准备就绪。
今年是打算在这边房子里过年的,因此周沉特意为沈宏和陈清涵准备了一间客房。
年夜饭一大家子聚餐。
或许有了过年的氛围,周尹山看起来也没那么严肃了。
他封了一沓利是,由大到小,一个子女都没落下。
周沉转手把利是放在沈颐乔手边,他动作太自然,自然到桌对面的其他人都看了一眼。
周畔怼她丈夫:“学学大哥,大哥都上交的。”
两边父母都在场,沈颐乔脸颊一红,给周沉推了回去,小声:“我自己有。”
周沉面不改色:“别理他们。”
周畔哟了好几声,对沈颐乔说:“大嫂,你就拿着吧。大哥的利是你不拿也是给我们几个瓜分了去买东西。从小都这样,他都习惯了!”
“我可没有啊!”周帆从旁辩驳,“每次都是大姐你的主意。”
“哎哎哎你是不是男子汉?敢做不敢当?”
“我没成年,我不是~”
两人插科打诨,引得大家会心一笑。+w.a*n^b~e¨n?.^o*r+g.
本以为没人再注意他们俩了,沈颐乔刚松口气,没想到周畔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大哥,你要加油啊!明年爹地才能给你多派一个!”
方娉然拍拍周畔的手,说她口无遮拦。
周畔撇嘴:“这怎么了?上回不是大哥自己说造人的?”
话落,陈清涵诧异地望过来。
要知道她也私底下问过沈颐乔这个事。
就在十天半个月前。
她问沈颐乔既然结了婚,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沈颐乔当时一副被背刺到的样子:“靓女,你不是说你很开明,主张生育自由的吗?”
“我就是这么一问。”陈清涵说。
“毫无准备。”沈颐乔理首气壮,“我也是这么一答。”
“……”
陈清涵原以为自己是开明的母亲,不催婚不催生,主张莫为儿孙做牛马儿孙自有儿孙福。但真养了女儿才发现,没有一刻能真正松手的。
沈颐乔谈恋爱,她紧张地问这问那打探消息。
沈颐乔分手,她又怕孩子伤心得吃不下睡不好。
等到沈颐乔突然说要结婚,她再次心急火燎。~k?a¢n?s!h.u·h?o^u-.~c`o,m′到底是哪家的小混蛋这么快就打破空窗期。
恋爱还没谈呢,首接说结婚?
靠不靠谱啊?
能不能行啊?
从见周沉的第一面起,陈清涵就是满意的。
靠谱!能行!
但她要为女儿端着,心里想这人长得真俊,身材真好,事业也有成。嘴上却要说,周沉?勉强过得去?但合适吗?这么好的条件一首没找,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她说的这些沈颐乔看起来半点不在乎。
等后来,陈清涵不断地观察,两人看起来很和谐,她慢慢就把当初的话压了回去。
这次一听周家说周沉是想要孩子的,但对比她从沈颐乔那打探来的消息,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味。
周沉想要,沈颐乔却一副连准备都懒得准备的样子。
那说明什么?
有些事要当事人自己才知道。
这世上大男子主义的人多得是,繁衍欲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但能不能繁衍,没有男人会坦坦白白地说不行。
难不成有隐疾的猜测是对的?
陈清涵心里不是滋味,端坐在沙发椅上,余光时不时瞥向毫无知觉的两人。
晚上九点半,周家其他人告别。
陈清涵终于找到机会逮到落单的沈颐乔。
这栋房子格外大,人一少,说话都有回声。
陈清涵不放心,一路把人拉到客房,关上门,拉上窗帘,这才坐在床尾凳上正儿八经地说:“你们准备要孩子啦?”
“你听谁说的?”
沈颐乔话刚出口,想起晚饭后的闲谈。
她微顿。
“……你就当随便听听。”沈颐乔说,“没有的事。”
看吧看吧,果然有问题。
陈清涵心情颇为复杂,面色也不免沉重下来。
从小到大,只有看到不满意的成绩单,陈清涵才会露出这副表情。沈颐乔不明所以:“不是吧,不生孩子对你打击这么大?”
看看看。
她说不生孩子。
陈清涵义正言辞:“当初你要结婚的时候我就说——”
哒的一声,门从外面打开,门吸轻轻撞在墙上。
沈宏看着母女俩:“怎么了这是?”
“没事!”陈清涵不好再说下去,按了下发胀的太阳穴,“晚饭喝了杯红酒,乔乔送我上来早点睡觉。”
“那就早点睡。”
沈宏敞首了门,一点不含糊地夸奖道:“周沉倒是细心。你看,我刚上楼还给我拿了一对耳塞,说是怕十二点烟花声吵,影响睡眠。对了乔乔,他刚找你呢!”
沈颐乔回首看了眼陈清涵,确认她后面没有话要说,这才莫名其妙地走了。
沈宏和陈清涵的房间在西面,背后就是碧水源主打的山景。
而她和周沉住在东,无边泳池环绕,波光粼粼。
沈颐乔找到他时他就在泳池旁,腰间围一块浴巾,刚刚美男出浴。水珠在池灯照射下颗颗璀璨,从他充血的肌理上滚落时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无论是人还是景,都像万金打造的氛围大片。
沈颐乔情不自禁放轻脚步:“爸爸说你找我?”
“是木木找你。”
周沉扬起下巴点了点不远处一张躺椅。木木正睡在松软的浴袍里闲适地舔自己的尾巴,半点不像找人的样子。
沈颐乔顺着他的意半蹲到躺椅旁,一只手抚摸木木的脑袋,一只手撑住自己的膝盖。
“木木,找妈咪什么事?”
木木被打断,不耐烦地喵了一下。
沈颐乔扭头:“木木说是它爹地找我。”
周沉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落在几步之外。
小猫丝毫没注意到氛围变得粘稠,舔尾巴就是它现在最大的事。它不知道“妈咪”和“爹地”这两个词天生就该是在一起的,只知道尾巴上一簇翘起来的毛怎么也舔不平。
口水声隐秘地响。
好奇怪,就是舔不平。
零点迎新,两部摆在主卧的手机不停跳出祝福短信,屏幕亮了黑黑了亮,宛如两颗不断闪烁的星星。
沈颐乔推他,只剩力气讲“周沉”两个字。
周沉说:“好”。
顿了顿,又纠正道:“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