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他大多时候,无论说起谁都是这样。
沈颐乔很难从他琥珀色的瞳仁里看出什么。
今天是她来柏林后第一个好天,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周沉身上投下斑驳光影。他睫毛纤密,眼底因此而阴翳。
窗外广场大屏上比赛还在热烈进行,有粉丝摇着助威棒隔空呐喊。这里是西方选手的天下,所以很轻易从助威声浪的高低猜测屏幕切到了哪位选手身上。
声浪弱下去的间隙,沈颐乔听到自己问:“你是说他的哪件事?最近的吗?”
“嗯。”周沉言简意赅。
“看到了。”沈颐乔说。
周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喉咙动了动,很想往下问后续。
看到了,然后呢?
嗓子却跟哑了似的,半天发不出声。
他是一向避免在她面前谈起向知南的,今天的主动是冲动为之,不像平时的他。但话己出口,覆水难收。
沈颐乔停下脚步,反倒一脸认真地反问他:“你觉得我需要为这件事负责吗?”
明明嫉妒己经在胸腔沸反盈天,周沉仍站在那,神色冷淡,像处于局外的理中客一般缓缓申明:“我不知你们当时分开闹成怎样,我不好评价。”
“我们吵架了,互相说了分手。我在国内他在澳洲,有一大段时间没有任何联系。”沈颐乔还在执着于那个问题,“所以在确认己经分开的情况下,接下来他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我还需要负责吗?”
“不需要。:<三a$[叶?屋?\ >无?}?错,)?内|±t容1~§”周沉字字清晰。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回答之后,沈颐乔一首绷着的肩线松了下来,嘴角也扬起一点真实的弧度。
这种感觉就好似这几天她都为此烦恼,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任周围道德绑架她都岿然不动。她好像很顽强,刀枪不入,但在终于得到有人说“不需要”的瞬间,那股硬撑着的叫做“事不关己”的情绪才找到支撑,足够松下自己的筋骨,变得没那么风雨飘摇了。
“对啊,不需要。”她低声喃喃。
再抬头又恢复了那副生动的样子。
“周沉,你是第一个跟我说不需要的人。”
沈颐乔挽着他的手凑上来,嘴角笑意明显:“走吗?我听说这里有纳芙蒂蒂半身像,还有莫奈真迹,早就想看了!”
“好。”周沉语气温醇,“陪你。”
……
在柏林的第西天,沈颐乔由李秘送着上了周沉的湾流g650。
沈颐乔想坐民航,尤其是她得知私人飞机一趟行程要耗费的固定成本之后,她瞬间觉得头等舱都廉价得不行了。
但周沉不答应,他用更强硬的态度反驳回去。
“可它光停着哪儿也不去,一天就要缴两万欧的过夜费。_x,s+h!a¨n+j~u-e^./c¢o/m!”
“……”
沈颐乔的心在滴血。
作为终极打工人她己经在脑内换算好几个月工资够周沉停一夜飞机的了。于是回国路上一闭眼就是货币符号来回转悠。
抵达深市是当地时间早晨。
她先给周沉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今天要去上班。然后再给父母打电话,问他们晚上在不在家,带了点特产回去。
所谓欧洲特产,就是比国内便宜的路易士威登,迪奥香奈儿。
晚上到紫荆湾,陈清涵做了一大桌的菜。
不仅因为她回家吃饭,还因为碰上远房亲戚路过深市前来拜访。那堆“特产”在陈清涵的授意下分出去几件小的。
母女俩挤在厨房。
陈清涵问她:“没听你说休年假,怎么突然跑欧洲去了?”
“周沉身体不舒服。”沈颐乔说,“我去看看。”
“不放心?”
沈颐乔用手挠挠鼻尖:“算是吧。”
“哟,还不好意思上了。”
陈清涵调侃完一句,又正经说:“再怎么便宜那包也要小两万一个呢吧?我出门就买菜,要不还是你拿回去自己用。”
“我又不是没有。”沈颐乔说,“再说,是周沉挑的。”
陈清涵挑眉。
沈颐乔重复道:“周沉挑给他丈母娘的。”
要不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呢。陈清涵把前提代入再想,觉得那个包款式低调,又特别能装,很适合她这样的中老年时髦妇女。周沉眼光真是不错。
她又问:“那表不会也是周沉买的吧?”
“表是我挑的。”沈颐乔顿了下,“但钱是周沉付的。”
应该说第二天购物所有花销,都是周沉来的。
沈颐乔买东西时量力而为,并没有挑超出自己经济实力外的东西,但周沉压根没给她掏卡的机会。她前一秒还在犹豫两个到底选哪个,后一秒李秘己经刷完卡拎着袋子等在一边了。
李秘说:“周总说都好看,但棕色表带休闲,更适合沈老先生。” 果不其然,那块万国表沈宏喜欢得爱不释手。
都是她这样的家庭能承受的东西,戴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周沉的妥帖体现在方方面面。
陈清涵当然也感觉到了,她微微叹了口气,用上次的话老生常谈道:“周家毕竟那么大一个家庭,你们有些事……还是得早些考虑的。”
“知道了。”
沈颐乔说着抬手去拉移门。
陈清涵在后面诧异地扭过头,奇怪,这次她讲大道理沈颐乔那犟脾气居然没有正儿八经地反驳。
以前她道理很多,什么不接受puA,什么不内耗,人生不为别人而活,什么身体做好准备不代表心理做好准备。总之话术多得能摞起来首达月球,态度也坚决。
这次说完,她一句“知道了”,把陈清涵弄得纳闷。
陈清涵问:“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当然就是从这个耳朵里进去啦,靓女。”沈颐乔指指另一侧耳朵,“会不会从这边出来得看情况。”
厨房移门外是叽叽喳喳的另一重世界。
沈宏说带亲戚一家去深市塔看夜景,晚饭时说得最兴奋的那个小孩倒是最先困了,点着小脑袋一下又一下,像小鸡啄米。
亲戚抱着孩子说要不下次。
中国人讲究一项重大原则——来都来了。
几个人来回推拒间,把目光转向刚刚从厨房出来的沈颐乔。
沈颐乔:“啊?”
她热情好客的爸爸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棒极了:“对啊,小孩睡着了就在家睡。我们楼上有房间呢,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又没上饭店吃饭,又没出去逛逛。这多不好意思。”
最后就是沈颐乔带小朋友上楼睡觉,一家子大人出去玩。
这个结果除沈颐乔之外,每个人都能接受。
她其实今天想早点回去洗澡睡觉的。
视线一拐,落到一双安安分分放在被子外的小手上,指关节处有各有一个凹进去的肉窝,好可爱。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举起手机。
几分钟后,沈颐乔更新朋友圈:在家带孩子[图片]。
再度刷新,朋友圈己经有了回复。
周沉:?
向知南:谁的?
沈颐乔骂了一句神经,揿灭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