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他站姿总是挺拔,显得气质卓绝。
这让她想起早上在餐桌边嘴上说着“没有”,身体却侧对向她的周沉,也是这样一副清贵无欲的样子。
可惜。
如果迟到的这段时间他们没做别的事的话,可信度还高一点。
沈颐乔下车后,那两个正在斥责大哥迟到的脑袋立马转了过来,齐齐叫她大嫂。
周畔索性挂到她身上:“大嫂,这个人很过分。他说带我们玩己经法外开恩了,让我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沉原话当然不可能这么说。
他只是相当委婉地表达了各做各的,互不打扰原则。
隔着周畔,周沉略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沈颐乔从这一眼里感受到了周畔嘴里无趣死板的长兄压得很深的溺爱。
认识周沉越久,他展现的多面性越让人觉得他鲜活。远远不是最初相处同一屋檐下几个单调的形容词可以概括的。
周畔的控诉被周沉宣布无效。
她和周帆被威逼利诱地上了那艘双层游艇。
沈颐乔同他们一起上,借用游艇内的更衣室换了冲浪服。′<幻@想±-?姬e (?{无?错[内\?%容±¢她怕晒,选了连体衣,从脖颈到脚踝遮得严严实实。
简单的黑色款,只有腰部两侧各有一片白色。踩水跳上隔壁快艇时,那两片流线型的白灵动得像白浪。
周沉扭头看她,目光在她腰上停留几秒。
“好了?”
明知故问。
沈颐乔在心里这么回答,眼睛却转向他背后,那里多了个像是要替他们开船的人。
“你不是自己开吗?”
“高估我了。”周沉漫不经心地转开视线,“我可没一边开艇一边指导你的能力。”
他同样换上了冲浪服,布料紧绷在皮肉上,不容许有一点放肆的褶痕。
沈颐乔没注意到,自顾自说:“听起来好像在说我很笨,学不会似的。”
“我可不敢。”周沉笑着将手伸给她。
沈颐乔顺势握住他掌心,借力跃过脚下障碍。
隔壁那艘游艇拔锚启航后,他们这艘小艇也破浪前行,走的是相反方向。
远离海岸线几百米,水质清澈起来。
沈颐乔救生衣穿上了,要领也听周沉给她细细讲过了,甚至周沉还亲自示范了一番。
临下水前莽劲儿消失,她犹犹豫豫地看着海面:
“……掉下去怎么办?”
“有救生衣。?萝′?拉$小,说d ¢a追|?最??o新|{1章£¥节?tu”周沉正低头替她检查最后一遍,眼皮抬了抬,“我会第一时间捞你起来。”
他的衣服看起来和她很像情侣款,墨色的,紧紧包裹身上每一块肌肉。动作间,沈颐乔可以看到他小臂上鼓动的线条。
好有生命力。
她又问:“万一浪大?你捞不到呢?”
“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会一万分谨慎。”
沈颐乔忍不住戳戳他鼓胀的肌肉:“会不会有鲨鱼?”
“可能性和我捞不到你一样低。”周沉说。
她抿嘴:“……说明那还是有可能的。”
话说到这周沉反而笑了,阳光正好,波光粼粼,细碎的金落在他眼里,显得他这个笑特别摄人心魄。
他的手指落在救生衣的扣上,像是要解开:“真怕可以不下,本来就是带你放松的,别弄得压力更大了。”
沈颐乔按住他的手:“倒也没有很怕。”
她其实很想尝试。
在尝试未知之前排查危险是本能。
周沉将绳抛给她:“记得我说的,把肩打开,感受风。”
道理沈颐乔都懂,跳进水里的那一刻她的心跳还是震耳欲聋。脚趾抵住冲浪板,手里是连缀着快艇的牵引绳,她好像成了随波逐流的一片孤帆。
“周沉!”
“脚抵住,别怕!”
快艇发动机隆隆响起,耳边似乎有风流窜,周沉的声音湮没其中没那么清晰。沈颐乔紧张地盯着他,一瞬不瞬,看到他用口型说:“brave girl。”
沈颐乔听见自己吞咽了一下,随他指令慢慢首起腰。
嘭——
落水。
下一秒,周沉鱼跃而入,几乎只是一个瞬息就在海里扶稳了她。替她擦掉眼睑上的水,他鼓励说:“很好,脚下再稳一点,下一次就站得起来了。”
把绳子交到她手里,周沉如鱼一般灵活转身。不用船长来拉,他扶着舷一跃而上。
好强的腰肌和核心。
沈颐乔内心感叹道。
而后深呼吸数次,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第二次果真如周沉说的,踩稳后她成功站上了板子。得意不过一秒,在周沉示意她挪动双腿距离的时候,脚下浪起,又摔了进去。
嘭——
这次周沉没下水捞她。
他单手撑在船舷上,半个身子与海面平行。
沈颐乔捋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到他沉稳的眼神,心也从扑通扑通的状态恢复正常。
他说:“你有滑雪经验,冲浪对你来说不难。”
沈颐乔拽过绳索,一脚抵住板子:“真的?”
“很多人光学习站稳都要几十个小时的练习,你己经学得够快了。”
“那你呢?”她下意识问。
他笑了声,带点儿意气风发:“一次。”
沈颐乔另一条腿踩稳:“哼,我两次。”
再一次,她果然没有掉下来,脚下浪潮起伏,能明显感觉到波纹流转。快艇划出白浪,风声愈演愈烈。
她还未开始自满,听到周沉对她喊:“松一条手臂。”
他的语气和眼神一样坚定,莫名给人安全感。
沈颐乔顾不上内心惶恐,身体己经听命行事。
松开一臂的感觉与先前有微妙的差别,那半边身体仿佛自然松弛下来,任风穿堂而过。她己经从初次入水的不安里缓过神来,大不了就是再摔一次,另一条手臂也开始蠢蠢欲动。
“想放了?”周沉笑。
她身体不敢乱动,怕随时一个动作都会失去平衡,眼睛眨了两下朝他示意。周沉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有种肆意的俊朗。
他扬了扬手里的绳,用口型:“松吧。”
沈颐乔随他的动作一起,彻底丢开束缚。
风一瞬间将她裹住,海浪接连起伏,在巨大的恐惧和摇摆不定中,忽然间,她心里什么情绪都消失了。所有动作都是为了去保持平衡,目光也只定向船尾的一点,她很久很久没有如此心无旁骛地去干一件事,心境全空。
世界宏大了,世界也狭小了。
她好像明白了周沉带她来冲浪的意义。
必要时候,只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