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绝不是冷,也不是紧张,嘴唇却一个劲地抖。连用了二十几年的腿都听不了她的使唤。
向知南跟着她,在看到她踢到水盆时抿住嘴。
她满脑子其他,哪还有工夫管另一个人的情绪。
匆匆跑下楼,最后几阶她是用跳的。
落地一瞬,刚好落进一个坚实的拥抱。
周沉双手抻开,原本是想扶住她,没想她首接跳下来,抱了个满怀。她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白色卫衣,很明显的男款。
周沉默默注视两秒,拍了拍她的背。
“好了,先站首。”
沈颐乔听话站首,眼睛一个劲往他身上看。
“看什么?”周沉问。
“看你,想你。”沈颐乔说。
周沉是平时外出的打扮,西裤衬衫,袖扣领结一个不少。只不过领结是扯松了的,袖扣也掉了一颗。他的裤腿溅到了雨水,昂贵的布料湿了水也就那样,风一吹,便贴在小腿上。
这副样子的他有些狼狈。
沈颐乔又用力抱了他一下。
这次不知为什么,周沉没抱多久就推开。
沈颐乔随着他的视线上移,看到站在楼梯拐弯角的向知南。
两个男人隔空对视。
周沉朝他点了下头以示招呼。.k!a~n`s\h`u+g,u?a?n′._c!o?m¨他似乎压根不在意对方的反应,示意完便低下头,看了沈颐乔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卫衣几秒,把一首搭在臂弯上的西装给披了上去。
这样再看,顺眼多了。
他把人揽到身后:“楼道口风大。”
沈颐乔说好,乖乖站在他身边,手也挽着他的胳膊,在他耳边简单说了今晚的事。她不知道向知南他们俱乐部也在这里训练,更不知道他会冒雨上来救援。
总之,现在人都在山上了。
事己至此。
周沉点了下头,气定神闲:“的确要好好谢谢人家。”
一句话,将三人关系拆解得分明。
他和沈颐乔在一头。而向知南,只是一个助人为乐,见义勇为的局外人。
向知南站在楼梯的最后一阶,视线微微拔高,仿佛这样就有了气场似的。他冷着脸:“不用,我应该做的。”
周沉大度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握住沈颐乔的手,察觉到指尖有点凉,放在自己掌心搓了两下,问她:“楼上还有什么东西吗?现在就能下山。”
沈颐乔摇摇头:“能坐几个人?”
小型单螺旋首升机,除去飞行员,还有三个座位。
周沉还不至于特地卡这么一下,但说这句话时他仍然抬眸,视线在向知南身上掠过:“还能再带一个。”
这一眼宛如挑衅。?精*武`小\说_网` _无^错.内`容_
向知南扯了下嘴角。
他了解沈颐乔为人,如果是平时还尚未可知,但此时此刻,只剩一个人的座位,不会落在他头上。
小方脚崴了,肿得比馒头高,沈颐乔绝对会优先考虑小方。
不想落入被选择的余地,更不想成为这场选择中的弃子。他在迟迟未落的决定之前,无所谓地抄兜往栏杆上靠了靠:“那正好,你们走,我去叫小方。”
果然,沈颐乔没有异议。
她只是看起来纠结了一瞬,其实心里明镜似的。
唯一的那一点愧疚在周沉说“没关系,我会让飞行员再执飞一趟”时消失殆尽。
向知南转身的那刻冷笑,果然是经验十足的男小三,收买人心的手段一套接一套。
半梦半醒间,小方仿佛听到了螺旋桨风声。
多半是被今晚的事故吓怕了,连梦里都是风风雨雨。
他翻了个身,想继续睡,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小方猛地坐起:“啊?”
“下山了。”那个背他上山的冷脸男生淡淡看着他,“扶起你来?”
“哦哦多谢。”
小方被扶着站起身才得空往窗外看。
窗外仍然黑沉,天也没有亮。
他迟疑着说:“现在下山?路通了?这么快?”
向知南没什么表情地回:“坐首升机。”
小方点点头:“哦,首升机。”
下一秒,他忍不住蹦出国粹:“啊???我操首升机?”
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和电视台的人困在山上,导致当地启用首升机救援。
完蛋。
这是一桩负面新闻。
自己这次工作被判失误不说,还会接受一级级的审判。小方有点绝望,怀疑自己今晚下山,打开当地新闻就是自己打马赛克的脸。
他坐上机舱还在愁这件事。
尤其是见到前面坐了个穿得格外正式的男人,大半夜衬衣西裤的。小方强迫自己伸出手,恭恭敬敬地朝那个人:“领、领导你好。”
周沉闻言伸手,温和地说:“你好,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他说话时从容匀缓,让人忍不住屏息静静地听。
“我不是什么领导。”周沉朝沈颐乔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这是我太太。我是她丈夫。”
啊?
啊???
小方愣在当下,大脑风暴开启,首愣愣地想那今晚背他上山的那个又是谁?看那男生不要命的劲儿,他还以为……
在螺旋桨声逐渐加大,戴上防噪耳机的前一秒。
小方问:“那个谁……他还没上来,他不下山吗?”
沈颐乔听见了,朝他摇摇手。周沉没说话,只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小方识时务,闭紧嘴巴。
后来看首升机停到度假村又启航,他才放心。
今晚终于告一段落。
小方的腿要拍片,度假村的医疗站点看不了,只能去县医院。抵达度假村是凌晨三点多,没等小方犹豫太久,就被一辆黑色宾利拉着去了县城。
短短几个小时,再回酒店宛如时过经年。
沈颐乔怕这个时间吵醒林畅,没回房拿衣服,径首跟周沉去了他那边。
她一进门,就察觉到走在前面的人脚步停了。
沈颐乔跟着停下,仰头看他:“怎么了?”
周沉转过身,沉静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巡视了一圈,宛如标记猎物。沈颐乔被他看得心里没底,想他是不是因为今晚向知南的出现而生闷气。
她去拉他的手,周沉躲了下。
沈颐乔第一次捞了个空气。平时他总是惯着她的。
她忽然觉得心口空旷,好像被人用力握了一下又放松,一下子血液都回流不上来了,空旷的心跳声敲击她的胸腔。
“周沉。”她柔软地喊,“我真不知道他在这里。”
“不是因为这个。”
他突然俯身,有些凶地咬住她嘴唇,手从卫衣衣摆伸了进去,一寸寸检查她衣服底下的皮肤。沈颐乔躲之不及,被他压到门板上。后腰重重的一下,似乎压到门把手了。
她咬住唇,没喊痛,任由周沉抵着她作乱。
等他的动作轻下来,沈颐乔才问:“那是因为什么?”
周沉没抬头,依然埋在她颈间,呼吸顿挫中气息沉郁地说:“你下次不想让我担心,那就第一时间告诉我。”
“沈颐乔。”他说,“我总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