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急着号脉,而是先开口问。
“刘贵人这三个月,吃喝拉撒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没有?”
“用的熏香、擦脸的粉有没有换过?”
刘贵人旁边管事的宫女赶紧回话,“回秦院判,贵人吃的都挺清淡,没什么特别的。”
“熏香还是平时用的凝神香,擦脸的粉也是宫里内造局统一发的玉容散,一直没换过。”
陈思恭在旁边加了一句,“秦院判,这些我们也都仔细查过了,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之前有太医说是湿毒在身体里,用了清热去湿的药,刚开始好了点儿,马上又犯了,还更厉害了。”
“也有说是血热引起的风症,用了凉血祛风的药,也没用。”
他把之前看病的过程都说了一遍,意思就是说这病很难搞。
秦阳没吱声,伸出手,示意要给刘贵人号脉。
宫女赶紧托起刘贵人的手腕。
秦阳三个指头搭上去,闭上眼睛仔细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眼神里透着明白。
“脉象弦细,舌苔薄白,边上有牙印儿,这是肝气不顺,加上血虚风燥的样子。”
“但病根儿,不是身体里自己长出来的。\第*一¨看¢书?网¨ ,更′新_最\全^”
“是外头染上的时疫,闷在皮肤里出不去,加上心情不好,所以一直拖着好不了。”
这话一出来,陈思恭他们都愣了。
外感时疫?宫里防瘟疫防得那么严,哪儿来的时疫?
而且他们之前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
陈思恭忍不住问:“秦院判,不知道是什么时疫?又是怎么染上的?”
秦阳微微一笑,“这个疫,不是平常的伤寒瘟病。”
“是一种因为花粉、灰尘引起的过敏的毛病。”
“过敏?”
这个词儿,在场的人都没听过,都一脸蒙。
秦阳解释说,“说过敏,就是说人身体对某些平常的东西,比如花粉、柳絮、鱼虾,甚至一些药,反应特别厉害,身上长红疹子、痒、咳嗽什么的。”
“刘贵人住的屋里屋外,到处都种着瑞香花,这花香味儿大,花粉又小,很容易飘得到处都是。”
“想必贵人就是对这瑞香花粉过敏,天天闻着,所以病一直不好。”
“加上贵人病了这么久,心里不痛快,肝气不顺,病就更重了。”
陈思恭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秦阳这套说法,听都没听过,太新鲜了。
瑞香花是宫里常看的花,从没听说过能让人得病。
“秦院判,这个……过敏的说法,有根据吗?要是真是瑞香花粉弄的,为什么宫里其他人没事儿?”一个太医犹豫着问。/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各人体质不一样,反应当然也不一样。”
“就像有的人吃鱼觉得好吃,有的人一吃就全身长疹子。”
“至于根据,很简单,把刘贵人屋里的瑞香花全都搬走,门窗通风一会,就紧关几天,再看看病是不是好点儿就知道了。”
秦阳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就在这时候,殿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雨菲参见刘贵人。”
只见龙雨菲公主慢慢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身淡紫色的裙子,看着更漂亮了。
她听说太医院新来的院判秦阳要给刘贵人看病,特意过来看看。
刘贵人挣扎着想起来,“公主殿下万福。”
龙雨菲赶紧上前扶住,“刘姐姐不用客气,好好养病要紧。”
她目光转到秦阳身上,带着点儿好奇和关心。
“秦先生,刘姐姐的病有谱儿了吗?”
秦阳躬身行礼,“回公主殿下,已经大概知道病根儿了。”
“哦?是什么原因?”龙雨菲漂亮的眼睛一亮。
秦阳就把过敏的说法,还有瑞香花粉的推断简单说了一遍。
龙雨菲听得眼睛都睁大了,觉得特别新奇,“还有这种奇怪的病啊?”
“世上万物,相生相克,里面的道道多着呢。”秦阳回答。
陈思恭看公主在,心里一动,拱手说。
“秦院判,您这个过敏的说法,我们都没听过。”
“刘贵人的病反反复复,拖了这么久,要是随便按这个法子治,万一弄错了,怕是耽误病情。”
“我看啊,不如还是先用固本培元的法子调理调理,再慢慢想办法。”
他这话,明着是为刘贵人好,其实是想质疑秦阳的诊断,不想让他轻易立功。
其他几个太医也纷纷跟着说。
“陈院使说得有道理,这事儿关系到贵人身体,得小心再小心。”
“是啊,从没听说过花粉能让人病得这么重。”
一时间,殿里气氛有点儿怪。
龙雨菲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她虽然不懂医,但感觉秦阳的判断应该没错。
她看着秦阳,想听听他的意见。
秦阳嘴角翘了翘,看着陈思恭。
“陈院使,照你这么说,要是继续用你们以前的法子,刘贵人什么时候能好?”
陈思恭说不出话了,他们之前都没办法,哪儿敢打保票。
“这个……调理身体,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少说也得一个月,多说得好几个月……”
秦阳冷笑一声,“好几个月?刘贵人等得起,皇上怕是等不起了。”
“既然各位不信我的诊断,那咱们不如立个军令状。”
“我只要三天,要是三天之内,刘贵人的病没有明显好转,我甘愿受罚。”
“向皇上请罪,辞了这太医院院判的位子。”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三天见效,还要辞掉院判的位子?这赌注也太大了!
陈思恭他们心里乐开了花,这秦阳真是狂得没边儿,自己找死。
刘贵人的病拖了三个月,他们用尽办法都没用,他凭什么敢说三天见效?
“秦院判,这话是真的?”陈思恭强忍着激动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阳说得铿锵有力。
龙雨菲有点儿担心地看着秦阳,想劝几句,但看他那么有信心,又把话憋回去了。
她选择相信他。
“好!秦院判果然有胆量,我们就等着看!”陈思恭心里踏实了。
秦阳不再理他们,对刘贵人说,“刘贵人,请你配合我三天。”
“马上把屋里屋外所有的瑞香花都搬走,一盆都不留,门窗用湿布挡着,少让花粉进来。”
“这三天吃的,只能喝米粥吃青菜,所有荤的腥的发物、辣的刺激的都不能吃。”
“我给你开个外洗的药方,早晚各一次,再配上内服的汤药,调理气血,祛风止痒。”
他当场拿起笔,刷刷刷写了两张药方。